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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江明作品大全:双童山“和尚背老婆”[纪江明]


 松阳城南,有双峰耸峙,文人雅名“双童积雪”,乡间俗称“和尚背老婆”。雅俗之间,民间流传着一个美丽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松阳南郊一带的田地,都属于城里一个潘姓的地主。南山脚下的小村里,住着叶姓、陈姓两户人家,靠租种潘姓地主的田为生计。叶、陈都是三口之家,叶姓儿子叶大宝,陈姓女儿陈彩儿,年头年尾出生。叶、陈虽然是佃户,生活清贫,但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也过得其乐融融。

叶大宝、陈彩儿比邻而居,可谓青梅竹马。父亲一年四季在地里忙活,母亲一天到晚在家里料理家务,从蹒跚学步开始,陈彩儿就“大宝哥”“大宝哥”的成了叶大宝的跟屁虫,而叶大宝自小对陈彩儿这个邻家小妹呵护有加,父亲给他做的竹、木玩具,母亲烧给他吃的点心,首先想到的就是彩儿妹妹。

时光如松阴溪的东流水,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叶大宝长得肩宽胸厚、孔武有力,地里的农活,犁、耙、耕、耖样样精通。陈彩儿杏脸桃腮、身材婀娜,织布、浣洗、做饭得心应手。叶大宝在耕种自家田地的同时,经常帮衬陈家。陈彩儿也时常帮助叶母侍弄家务。

这一年秋收后,叶、陈两家父母坐下来,把叶大宝、陈彩儿的婚事定了下来,来年春播后,两家结为亲家。

初冬,叶大宝应征夫役,远赴丽水碧湖堰头修建通济堰。陈父也要征役,但因腰病发作,无奈向潘姓地主借了银两,以钱充役。叶大宝的役期为三个月,在春节前即可回家。

但直到除夕日落,叶大宝仍不见人影。春节过后,叶父在四邻八乡找到那些被征役的人家,有的像叶大宝一样不见踪影,有的年前回来了。回来的人根本不知道叶大宝去了哪里。叶父又委托往返松阳和温州的航运人,回话说通济堰年前完工,役夫早已遣散。

一年多的时间,在叶母的以泪洗面和陈彩儿的望穿秋水中过去了。无论是叶家还是陈家,这一年都是度日如年。叶家失去了顶梁柱,陈父腰疾始终不见好,田地半荒,连租谷都交不清;向潘姓地主借的银两利滚利吓死人。租谷和借款像山一样压在陈家头顶。

又是一年春来到。即使内心一百个不愿意,叶、陈两家不得不承认,叶大宝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春播前半个月,潘姓地主带着七八个家丁来到陈家,一是要收回田地,另租他人;二是催收借款。潘姓地主振振有词,围观的人敢怒不敢言。陈母无论如何哀求,潘姓地主铁石心肠不为所动。第一天,潘姓地主和家丁将陈家的耕牛和谷种掳走。过了三天,潘姓地主和家丁又上门了。这三天,陈家走遍了亲戚朋友,叶家倾囊而出,但杯水车薪。

面对苦苦哀求的陈母,潘姓地主没有用强,他提出了一个条件,陈彩儿嫁给他作妾,租谷、借款和利息免除,还可以给陈家一大笔礼金。潘姓地主给陈家半个月时间考虑,半个月后租谷、借款和利息不送到潘家,就上门要人。

贫贱家庭百事哀,让青春年华的女儿嫁给五十多岁的糟老头,陈父陈母死也不答应,可他们死了,陈彩儿怎么办?而陈彩儿呢,虽然痛不欲生、肝肠寸断,但决不会眼睁睁看着父母被人逼上绝路。

潘姓地主限定的时间就要到了,陈父陈母只能接受现实。头一天晚上,陈父陈母在陈彩儿的房间里拾掇着,一个光着头、衣衫褴褛的人突然冲了进来。

来人是失踪了一年多的叶大宝。原来,他在通济堰修建完工的当晚,和工地上那些身强体壮的人一起,被一队官兵偷偷地押上了停在瓯江边的几艘木船,连夜起航运送到龙泉与丽水交界的一个叫梅湾的地方,被迫进山开采银矿。前几天,雨水连绵,银矿塌方,矿场大乱,叶大宝趁机逃了出来。

叶、陈两家经过一番商议,决定让叶大宝和陈彩儿两人到遂昌焦滩叶大宝姑妈家避难。

翌日,天刚蒙蒙亮,叶大宝和陈彩儿就出发了。刚到村口,远远地就看见潘姓地主带着一队人向村中走来。叶大宝和陈彩儿慌忙转过身,往村后山跑去。两人慌乱的脚步惊搅了还在打盹的看门狗,一时间狗吠声大作,也惊动了潘姓地主一行人。

叶大宝和陈彩儿爬到半山时,潘姓地主一行已经追到了山脚。潘姓地主气喘如牛,他挥舞着双手,呵斥家丁向山上扑来。等到叶大宝搀扶着陈彩儿爬到山顶,潘姓地主在十几个家丁的簇拥下,也如影随形围了上来。

前面是悬崖,后面是如狼似虎的潘姓地主和家丁。叶大宝和陈彩儿面对面站着,渐渐地平下心来,他们经历了孩童的两小无猜,经历了少年的心意相通,即将走上青年的耳鬓厮磨,也曾憧憬过中年的夫唱妇随和老年的执手天涯。叶大宝和陈彩儿彼此从对方的眼里读懂了心意,没有人能阻挡他们走向相携一生的道路。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暗到伸手不见五指。几道夺目眩人的闪电过后,是几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云散日现,天空蓦然放晴。山脚下正仰头观望的村民发现,闪电雷鸣过后,南山顶上突然出现了两块矗立的岩石,潘姓地主和十几个家丁不知所终。

多少年过去了,民间传说,叶大金宝和陈彩儿正要往悬崖下跳时,被松阳人供奉在石笋脚秀峰观的吕洞宾,正邀约其他七仙在南山的另一侧聚会。八仙看穿了潘姓地主的伎俩,朝廷规制,单女家庭无须征役,是潘姓地主买通官府设的套,也知晓了叶、陈两家的遭遇。八仙被叶大宝和陈彩儿对爱情的矢志不渝所感动,痛恨潘姓地主的为富不仁,于是一起施法,惩恶扬善。

今天,你如果到双童山,从山南正面望去,你会看到四季不同的景象——春天花草萌动时,宛如双童并立,两小无猜;夏秋树木葳蕤时,仿佛夫妻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至冬雪片飞舞时,又若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而从北面望去,双童山又恍如秃僧负妇,乡人俗称“和尚背老婆”。“和尚”,松阳民间寓意“光棍”,“和尚背老婆”,意思是“光棍”欢天喜地终于娶到了老婆。纪江明简介,原名纪光明,因五行缺水,改今名。1969年6月生。毕业于湖州师范学院中文系。曾在《青年文学》《萌芽》《文学港》《野草》发表中短篇小说。现供职于温州市北大方印务有限公司丽水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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