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期轮值毒叔 ■
■谭飞&李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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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欢迎李星文带着新书来到了《四味毒叔》。这次的新书叫《剧透：国剧片场秘事》。
李星文:国剧片场秘事，秘密的事儿。
谭飞:好，为什么上本叫《戏精》，这本叫《剧透》呢？你有什么原因？
李星文:上一本书《戏精》是2019年8月份出的，是介绍了30部经典作品，是从作品的角度切入的。那是从2018年我开始做一个视频节目叫《国剧60讲》。
谭飞:说这个在B站挺火的。
李星文:在B站还可以。
谭飞:宋方金挺嫉妒。
一
李星文:《国剧60讲》聚拢了一批喜欢老剧的一些网友，然后就过来讨论。第一季做完了以后，就出了一本书就叫《戏精：当代观剧指南》。第一季做完了，当然还会做第二季了，第二季又花了一年半的时间，这次介绍的是创作者，第二季做完了以后，又成了一本书，就是这个《剧透》。
谭飞:为什么取这个名字？因为这名字好像一般听的是一个比较偏贬义，一般观众都怕剧透。
李星文:但在我这儿“戏精”它就是戏剧精华的意思。“剧透”好像听起来大家挺反感的，但是我觉得在剧情之外的场外的一些故事，你透露给他，其实应该也是一种服务性的东西。
谭飞:其实某个角度剧透，它也有可能是褒义词，就把这个剧的里里外外透给大家。
李星文:对，在我这儿无论是“戏精”还是“剧透”都是褒义词，都是要给大家做服务的。
谭飞:可不可以这么说，星文，就是说你这个书其实也是相当于国剧的一些八卦，但这个是有营养的八卦。
李星文:可以说是广义的八卦，我们一般说八卦好像都是跟情感、生活好像特别有关系，但是我这个八卦应该说主要还是跟创作有关系。创作过程当中除了一帆风顺的那些事儿之外，按照创作规律去做之外，其实它还会有一些创作思路上的变化，可能起点上是朝东去，最后到终点发现是朝西去了。
谭飞:广东话叫“讲古”的味道比较多是吧？
李星文:有讲古的味道。
谭飞:勾勒它的一些历史的源流，它的变化，包括里面一些段子，好玩的。
李星文:对，其实合作过程当中，你还是难免有些思路上的争执，我在这里头也会写到，大家有一些合作方面的纠葛，还有一些人事的更迭，一开始可能准备用这个导演，最后形势所迫用了那个导演。
谭飞:我想问问，因为里面有些比较敏感的，有没有得到当事人他的首肯？他万一说不想曝光这个秘密怎么办呢？
李星文:是这样，因为我们做这个节目之前，一般都要做前采，前采的时候会聊很多东西，聊的时候是无所顾忌的，但是最后呈现的时候还是很小心的，而且都已经在这个视频节目里呈现过一次了，也算是得到了当事人的首肯了。那么现在这本书等于只是把那个用文字的形式再现一遍。
谭飞:其实有点先斩后奏的意思，反正你接受不接受也就这样。
李星文:原先可能有点那个意味，但是因为现在已经斩过了，所以说是完全安全的。
二
谭飞:我记得你采访陈道明老师，有一次我是在场的，我看过星文特别认真、特别细腻，拿着笔，旁边还有录音机。
李星文:对。
谭飞:还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陈道明老师的段子，能不能跟大家分享一下书里面说的。
李星文:肯定是有的。因为我们采访陈道明老师不下三次，你参与的只是其中的一次。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大家好像一说到某个艺术家和他的事业的关系的时候，都会觉得说这个艺术家，纯粹的以他的事业为生命，生命当中100%甚至120%都奉献给了艺术。但实际上，在陈道明老师身上就不是这样，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说他是偶然从事了表演事业。当然原先在陈道明老师还在读中学的时候，是天津人艺去天津十二中去挑学生，挑学员，陈道明老师当时也并不是什么出色的文艺骨干之类的，稀里糊涂地就参加了这个。面试的时候人家让他朗诵啥的，他其实也没有这方面的概念，然后就聊点什么呢？聊点同学和他之间调皮捣蛋的一些故事，结果人家看他很放松，然后聊得还挺生动，就进入了最后的复试了。其实他到复试的时候还是很懵懂，也没有做太多的准备，然后就去了。去了以后应该说运气不错，然后在院里等待真正的面试的时候，有一位天津人艺的老先生看见他了，应该觉得他这个形象不错，现场给他辅导了一下，说你应该怎么来应对这个考试，结果他上去了以后非常用心地念了一首毛主席的《清平乐·六盘山》，结果就是这一段毛主席诗词让他进了天津人艺，从此就走上这条道路了。
谭飞:其实还是有一些机缘。
李星文:机缘巧合，再加上也确实是老天爷赏饭吃。
谭飞:而且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李星文:是，如果谭飞老师去念一下《清平乐·六盘山》可能是不行的，因为四川腔比较重。
谭飞:对，那结果一定是让我永远不要从事艺术这个行业。陈老师人家确实先天条件也很好。
李星文:是，就随随便便一念，然后就入行了。
三
谭飞:再说说最近有了偶像光环的于和伟老师，因为参加了《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他们现在说他皮肤都带着光，他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段子？你也分享一下。
李星文:说到大家印象里的于老师，他是演反派出身的。出道的时候，《历史的天空》里他演的万古碑，让人恨得牙痒痒，但是后来是通过刘皇叔这么一个伟光正的人物，算是可以演正面人物了，演了一串正面人物，但是直到演了亦正亦邪的曹操，于老师才算真正的大红，直到今年演了同样也可以算亦正亦邪的陈独秀，更加的算是走上了自己事业的一个巅峰。大家可能会觉得于老师一直都是演正剧出身的，对吧？无论是万古碑还是刘皇叔还是曹操，还是陈独秀，其实于老师年轻时候是演喜剧出身的，他在上海戏剧学院读书的时候就很诙谐，因为也是一边打工一边学习，到毕业大戏的时候连演了三台喜剧。现在如果你去看有一档节目叫《一年一度喜剧大赛》，里头其中就把于老师的过去这一段给扒出来了，你看完了，我觉得也是笑死人不偿命。
谭飞:其实回到他老本行了，搞喜剧，并不是一个什么新的突破。
李星文:对，我觉得他应该是找到了自己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要么为什么说于老师之前从来没参加过综艺节目，而他的综艺首秀给了这个节目，我觉得跟这个渊源是有关系。
谭飞:他觉得得心应手。
李星文:对。
谭飞:但是我暴露一个于老师的小花絮，就是他现在对曾经的照片很看重，凡是青年时候的照片不是很妥帖的，他都不太愿意被曝光，有光环。
李星文:我们这本书上这个照片是得到于老师首肯的。
谭飞:这个太帅了。
李星文:是一种很有味道的帅。
谭飞:但是为什么道明老师你用了一个闭着眼睛的照片？
李星文:我们这里头所有的照片都是当事人给的。
谭飞:自己选的，是吧？
李星文:自己选的。
谭飞:他想突出他那一面，所以弄的。
李星文:对的。
谭飞:有点意思，我觉得这个照片真的是放个特写贴上。
李星文:对，这些我们都是每一个当事人都提供了照片，除了演员、编剧、导演、制片人。
谭飞:编剧的照片风格就稍微随意一些，还是演员比较看重外在形象。
李星文:编剧可能给了很多生活照。
谭飞:但刘江导演这个是他御用的，给谁都给这个。
李星文:是的。
四
谭飞:再来说说王劲松的故事，因为劲松也是个苦出身，是吧？
李星文:你说对了，你还是非常了解他的。其实劲松老师年轻的时候或者说学生时代，家里人父母并不希望他从事表演事业，而是希望他学理工科，至少也上个大专，去从事一些可能所谓更实际的工作。但是他就喜欢这个，而且在他十八九岁的时候，悄悄地就投考了江苏省戏剧学校。
谭飞:没让家里人知道。
李星文:悄悄地就先考，因为也是有初赛，初选的时候他就选上了。选上了以后，他考上了，考上了真的是需要去最后再见一面，然后要报到入学了，必须得跟家长说了。他当时在徐州，而这个学校在南京，然后两个城市之间当时需要坐差不多5个小时的火车，然后他不得不摊牌了，然后就跟父母说了，然后父母就愣住了，没想到儿子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大的事。
谭飞:没想到。
李星文:然后父母就和王劲松僵持住了，因为他还是不希望儿子去从事这个行业，但是儿子已经铁了心了，最后到晚上的时候，年轻的王劲松老师是又累又困，然后靠着床头就睡着了。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他父亲推门进来了，然后把5张大团结，大团结你知道怎么回事吧？
谭飞:我知道。
李星文:大团结是当时的10块钱，5张大团结放在桌子上。
谭飞:5张大团结那时候挺值钱。
李星文:是一笔巨款了，说你再考虑一下，你如果决定吃这碗饭，你就拿这个去入学吧，这就作为你的费用了。如果你考虑一下决定还是顺从我们的意志的话，你就不要动这5张大团结。你猜王劲松老师怎么做的？
谭飞:肯定动了这5张。
李星文:义无反顾地就拿着5张大团结就上学去了。可见子女和父母交锋，胜利的最后永远是子女。
谭飞:而且父爱如山，其实爸爸也用这个姿态来表示，他内心还是同意了。
李星文:没错。
谭飞:也暗示了这个。
李星文:他父亲其实是非常细心的一个人，这个书里也写到了。王劲松老师演的大毒枭林耀东，在《破冰行动》里头有一个给他儿子扣扭扣的一个细节。对，因为他又要制毒了，又要送儿子远行了，让儿子离开，临走之前给扣上扣子，其实这就是王劲松老师的父亲，在王劲松老师读幼儿园的时候，稍微有点天气变化，他就会拿着衣服给送过来，然后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给系上。
谭飞:真是当爸的也不容易。
五
李星文:接下来我还要说两位演员老师，先说陈宝国老师。我们刚才说到陈道明老师是偶然从事了表演行业，但是陈宝国老师实际上是很早就下决心要做荧屏千面人，这个是他自己选择了表演这条道路以后的一个宏愿。年轻时候就知道，因为当时也是很帅的小伙子。
谭飞:他很帅，年轻的时候非常帅。
李星文:演了（剧版）《赤橙黄绿青蓝紫》之后，就是很多类似的这种角色都来找他，但是他就很警惕，觉得说我如果继续演这种小生，甚至演这种大少爷这一类角色的话，我可能无法把它作为一辈子的一个事业。因为当时就确实有一个当年的《四世同堂》，你知道吧？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的出品。
谭飞:骆玉笙唱的主题曲。
李星文:对，《重整河山待后生》，那个是它的主题曲，那是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的第一部真正打响的作品。当时这部戏就来找他演大少爷祁瑞宣，一开始因为陈老师没有别的选择，也基本上同意了，甚至衣服都给他量了，但是后来是另一部根据小说《神鞭》改编的电影。
谭飞:《天下第一鞭》。
李星文:也叫《神鞭》，也找上门来了，他一看里头有一个不一样的角色。
谭飞:那是冯骥才老师的原作。
李星文:冯骥才老师的原作。你看你这中文系的还是有基础，《神鞭》里头有一个混混，叫玻璃花，你可能也看过这部电影，你看完了以后，你完全几乎认不出陈老师的这么一个作品，一来找他，他马上就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玻璃花。
谭飞:因为他觉得可以突破是吧？跟原来演的角色有区别。
李星文:因为他要演荧屏千面人，所以他每次都希望跟上一次不一样。他说少爷这个角色，我在接下来很长时间内都可以演，但是玻璃花我可能一生只有一次跟他相遇的机会，然后就演了，其实陈老师演这个角色付出是非常大的。我给你举个例子，玻璃花那个人物不是眼睛有点问题吗？怎么形成这个效果呢？是陈宝国老师生生的把一颗真正的纽扣装到了眼睛里头。
谭飞:这个太可怕了，这很危险的！
李星文:是的，这个纽扣是怎么找的呢？他就先找到了人家北京纽扣厂，找到北京纽扣厂问人家。
谭飞:那时候的演员太拼了，不像现在。
李星文:真拼，他是真拼。找到人家说，，你看我要演这么个角色，希望往眼睛里装一颗纽扣，你们有没有这个纽扣吗？有没有不带眼的纽扣给我装进去，人家说我们这儿只有带眼的，如果你想要不带眼的，你还得到我们的供货的厂家去，然后他就又找到上游的厂里头，找了不带眼的纽扣，拿来以后发现有点大，后来就磨，磨完了以后，甚至磨出点花纹来还得，磨小了，真就装到眼睛里头去了。
谭飞:装了多久？
李星文:就是在整个演戏的过程中，只要一出镜就得把这个纽扣装上。所以后来效果是很好，但是陈老师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来真给他留下后遗症了，就是迎风流泪，甚至不迎风也流泪，就是经常一不小心眼睛一转，就眼泪汪汪的。
谭飞:所以看宝国老师很多戏里面经常就热泪盈眶，原来也有这个原因。
李星文:应该是跟这个有点关系。
谭飞:所以其实宝国老师这段八卦对现在的小鲜肉有特别大的教育意义，是吧？第一个你怎么样当一个好演员，第二个你怎么选择角色，这个是个特别大的一个启示。
六
谭飞:还有一个演员是谁呢？
李星文:还有一个李雪健老师了。
谭飞:德高望重的雪健老师。
李星文:对。雪健老师我要说他什么呢？这个事的前半程可能大家都知道，就是雪健老师扮演了《水浒传》里的宋江，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没能自己配音，是由西安的一个演员赵述仁老师配的音，配完了以后，雪健老师对配音的效果很不满意，甚至曾经公开地来批评过这件事情。
谭飞: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李星文:你想雪健老师是出了名的低调，出了名的谦和，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合作伙伴公开发难呢？这是很反常的一件事。其实原因是什么呢？因为雪健老师演宋江，宋江是郓城人，而他是巨野人，两个县是挨着。他演宋江的时候，他用的是方言，山东方言，用的他们的家乡话演的。
谭飞:巨野话。
李星文:对，应该说大家会觉得这个是一个原版正装的宋江，这是一个。再一个就是说他认为宋江是一个内心比较忠厚的一个人，他是真的想替兄弟们做事，只是说最终结果不太好而已。所以他觉着这个配音把宋江塑造得有点奸诈。
谭飞:猥琐、虚伪。
李星文:有点虚伪了。
谭飞:他觉得宋江还真是一个及时雨，他没有什么想欺骗别人的念头。
李星文:对，他认为宋江是很实诚的，实打实的一个人，就是很憨厚、很淳朴的人，他也是照这个演的，出来以后他觉得这个音、画有点两张皮了。
谭飞:最后怎么办呢？他就自己重新来配吗？
李星文:已经来不及了，都播完了。他就公开批评了这件事，后来就好多两方的朋友就来跟他说这个事，也算说和。结果后来又有一位来说和，是一位话剧演员曹景阳，这是当年话剧《西安事变》的主演，演张学良的那一位，这是李雪健老师的偶像，他同时也是赵述仁老师的好朋友，结果雪健一知道这一段就有点后悔了，说我要知道赵老师和曹老师关系这么好，我怎么着也不至于还说这些话。后来就是在别人的撮合下，他跟赵述仁老师也见面了，见面了以后，他一看赵述仁老师配音的时候，工作台本写得密密麻麻，可能比李雪健老师自己台本上写的字还多，他就更加地觉得说，你看虽然跟我理解的不一样，但是人家也是下了功夫的。后来雪健老师就说，第一，他认可了赵述仁老师的配音工作，第二，这个事以后，不管以后再出现什么事，都必须我自己配音。
谭飞:所以看得出来雪健老师对这种艺术的要求是精益求精的。
李星文:是，这个就体现出他的一个侧面，他并不是一个方方面面的老好人，如果涉及到艺术的事，他可能还真就不是老好人，他是一个有棱角的人，他是非常认真的。
谭飞:对。
李星文:其实我们的每一个艺术家都是一本很丰富的书，除了说他们笔下的世界，或者说他们演出的人物，或者他们导的戏很有趣之外，他们本身的经历其实也都很好玩，这个书里头也都写到了。但是既然演员是台前表演的行当，编剧、导演、制片人他们算是幕后工作，我们在这里就不展开幕后工作者的故事了。如果大家想看可以去书里头看。
谭飞:所以刚才星文讲的几个演员的这种信息量是很新鲜的，因为我也算是在这个行的老人了，而我都不知道，所以大家如果感兴趣，真的是可以买《剧透》这本书，看看到底还有什么好玩的段子，也看看星文透露了什么独家的、绝密的消息。
李星文:谭老师这个广告说得非常的到位。
谭飞:这广告太硬了。好，你接下来还有没有新的一本书，就是说《戏精》、《剧透》，下一本会叫什么呢？
李星文:其实都想好了，现在又开始做《国剧60讲》第三季了。第三季说的是相对新一些的剧了，因为第一部书里头说的差不多都是20年之前的经典作品，然后第二本书里头说的是基本上也都是10年前都成名成家的。
谭飞:第三部说现在了？
李星文:第三部就说的是过去10年来一直到现在的一些优秀的作品。
谭飞:像《隐秘的角落》这些。
李星文:都会说到，我已经书名也想好了，叫《点赞：国剧10年好剧大赏》。
谭飞:《戏精》、《剧透》、《点赞》。这三个词怎么哪哪不挨？
李星文:我们也是想追求点网感，但是不知道这个网感对不对？
谭飞:对，那就我们期待星文老师的第三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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