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毓说,男孩和女孩相识在烹饪班,俩人一边学烹饪一边谈恋爱。学习结束后,男孩把女孩带回了自己的家乡小镇。女孩一见钟情地爱上了男孩的故乡。
女孩嫁给了男孩,成了小镇居民。
男孩的父母很喜欢女孩,觉得女孩比本地姑娘更适应镇上的生活。镇上的空气是好的,风景是好的,食物也是好的。男孩争取到了一个县上的扶持项目,在公路旁边临江的一片坪上开了一个农家乐。男孩对女孩说,咱们要学以致用,把烹饪学校学来的手艺真正用起来,做闪闪发光的农民。
俩人的经营原则是:清鲜、朴素、本真。男孩女孩分工合作,各管一摊。女孩负责采集食材,清洗打理,男孩负责煎炒烹炸。
食材多来自本地,顺应季节,天赐什么吃什么。这就保证了食材的新鲜。香料也就地取材。男孩在烹饪时喜欢随灵感混搭,那些临时创造的美食经常令食客赞不绝口。男孩就在菜谱上增加了一道自创菜。这道自创菜,食客回回吃,回回味儿不同,吃过了很满意,下次还会点。
农家乐后门是一条公路,公路通往梯田。油菜花节、茶叶节、樱桃节、槐花节……一个节挨着一个节。来的人会拍下美景传播出去,看到的人会被吸引,也来赏景,因此,农家乐是不愁客源的。
春天的食材通常是竹笋、花朵、菜薹、野菜。做着吃着,夏天就到了。夏天客人多,每天都会超过3、4桌。国庆节会达到小高峰。平时也有客人,虽然不多,一两天也有一桌,即便一周做一桌也合适,他们不急,缓缓的过日子。
晚秋,用春天晒的干笋炖火腿,干锅灰菇里加上洋葱丝,很好吃。冬天也有新鲜的酸味鱼,酸萝卜红艳艳的,牛肝菌爆牛肉、萝卜干炒腊肉、焗老南瓜……木耳香菇则是伴随一年的食材。
日子一天天在美食美景中过去,男孩依旧很帅,女孩依旧很美,俩人的脾气依旧很好,转眼,他们的女儿出生了。女孩会制作很多酱菜,拿到桌上给客人吃,对于客人赞不绝口的酱菜,她还会特意在客人离开时,送一瓶给客人带回家。来吃饭的客人不仅品尝美食,也欣赏他们俩,欣赏他们年纪轻轻就如此认真的做事,如此安然的做自己。
歪竹说,女孩在街上经营着一家小饭店。进店的人,一般不是来喝酒的,而是来吃饭的。店里的特色饭是花染饭。
有一天,来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要一碗花染饭。说自己主要是来吃饭,菜随便炒俩就行。女孩飞快炒了一个蕨菜,一个辣椒炒野猪肉,又捧出一盆花染饭。
客人捧着花染饭,惊呆了。这哪里是饭,分明是一盆晶莹剔透的玉石啊!客人揉揉鼻子,又说,这就是一盆喷香的玉石。说完,客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动手吃饭。
女孩盛了一碗花染饭端给客人说,吃吧,很好吃的。客人犹犹豫豫用筷子扒了一口,嚼了又嚼,慢慢吞下。咽了一口口水,回味一下,说,好吃!好吃!真是好饭啊!女孩笑笑说,吃吧,吃吧,一定要吃饱哦。
客人连连点头,鸡啄米一样吃完第一碗饭,感觉香气扑面,松软可口。接着,又吃了第二碗,第三碗。只顾吃饭的客人完全忘记了吃菜。三碗饭吃完肚子已经吃得饱饱的了。客人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女孩泡了一杯茶给客人。客人慢慢喝着茶,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对饭店充满好奇。然后问女孩花染饭是怎么做出来的。
女孩回答,不值得对外人说。客人脸一沉,认为女孩故意卖关子,就没好气地说,不告诉我我就不付饭钱。女孩说,不付就不付吧,我们做生意,靠的是和气生财。客人说,大家都不付钱,你怎么生财?女孩说,祖辈的告诫是,做生意不是凭能干,凭的是行善和仁爱。不会人人都不付钱的,就算人人都不付钱,也不要紧,行善和仁爱嘛!
客人说,谁要你行善和仁爱?我从城里来,有的是钱。女孩不再说话,低头做自己的事儿去了。客人问能不能进里屋看看。女孩说,当然可以,除了卧室不能看。街上的习惯,外人不能看卧室,看了就要留下来做三年苦力。
客人东看西看,趁女孩不注意走进了女孩的卧室,到处翻。后来,在枕头底下看到一本线装书,纸张已经发黄发毛,封面的字也看不清了。在书里他看到一个花染饭做法的秘籍,如获至宝,悄悄把书塞进怀里,再把衣服拉链拉紧,走出卧室。大声对女孩说,老板,做花染饭好难啊!
女孩装作没看见,反正秘籍早已经烂熟于心,况且这秘籍只有在街上用才灵,做花染饭必须用街上的花,街上的水,用在别处就不灵了。就平和地说,习惯了,不难。
客人说,妙,妙不可言。我这次来收获很大。女孩一边说着欢迎下次再来,一边微笑着朝几个新客人走去。
开农家乐的男孩和女孩与做花染饭的女孩年龄都不大,他们的共同点是能干、热爱生活,不怒不争,安然做自己。开农家乐的女孩喜欢观察绣球花,她发现,绣球花是一粒一粒绽开的,细密的花朵慢慢张开、饱满,终于结成一个个绣球模样。而且,绣球花在不同时间颜色也不同。晨曦微露时,绣球花是淡绿色的,太阳一出,就变奶白色了,有月光的夜里,绣球花又是鹅黄色的。
女孩能如此细致地观察绣球花,是因为自己的洗菜池就在绣球花树下,她择菜洗菜观察绣球花啥都不耽误。每天早晨,她都是做好早饭才叫男孩起床。
做花染饭的女孩呢?则有功夫就去摘花。芭蕉花、金银花、百合花、苦菜花、南瓜花……只要是能吃的花都会摘回来,随时备用。先把花加水,放锅里煮开,水呈黄色后,捞出花。把糯米放进锅里泡几个小时,米呈黄色后,捞出米,把米放进古代流传下来的甑里,用火蒸。蒸熟后,把饭倒入木盆,反复搅拌,直到饭粒一颗颗晶莹剔透,盆里像盛开一盆菊花为止,花染饭就做好了。
做花染饭需要足够的耐心,否则,不是米没泡透,就是饭蒸糊了。水必须是街上山里的泉水,火必须烧街上的柴火,蒸具必须是街上祖宗流传下来的甑,否则花染饭的味道要么寡淡,要么怪异。
想想看,她们都是整日与菜与花打交道的人,笑容里自然盛的都是花香菜香,浑身散发大自然的味道。真正热爱大自然的人,心都是淡淡的,不争的。因为感觉自己很富有。不是物质富有,而是精神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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