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驴车喝喜酒
张体龙
看到马路上滚滚的车流，我常想起过去坐着驴车的情景。
那是乡村里的改革之初，家里分了田，日子好过了一点。但乡村里还是少有机械，好多人便添置了驴马等大牲口，来帮着做些农活。
因为日子变好了，人们把子女的婚事也办得隆重起来。婚事让多年少有来往的亲戚也开始走动了。在苏北鲁南的接壤地带，各种礼节历来很隆重，上门去接亲戚也是必须的，这样才能显出主家待客的心诚。
婚事的头天早上，一辆毛驴拉着的架子车就来接亲戚了。车上贴着鲜红的喜字，毛驴的脖子下是新红绳系着的铜铃，驴子走动起来后，那铜铃便叮当作响，声声清脆。
接亲的人把毛驴安顿好后，便挨家通知起来。每家亲戚都要走到，不然会显得厚此薄彼，人们会怪罪他不会做事。那人的脸上便挂着笑容，见到那些姑舅姨妗们就亲热地招呼着。
午饭后，孩子们换上新衣，高兴地聚在一起准备出发。大人们要忙着田里的农活，好多人当天才能抽空赶过去。这么多孩子，当然少不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带队。有老长辈领着大伙，也显得隆重，对主家的事情很尊重。
驴车的中间自然是留给老人坐的，小一些的孩子便围坐在老人的四周。车子不大，没坐上几个人便满了。剩下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便抓着驴车两旁的边框跑。跑累时，也会硬往车上挤，有时为了争抢一个位子而争吵起来。这会引来老人的喝斥。大些的孩子会坐在车子的边角上，这是个技术活，土路颠簸地厉害，一旦坐不稳，便会颠掉在地上。
记得有一次，我们要到二十多里远的山东去。先是向西走了十多里路，来到了泇河边。爬上一道漫长的土坡后，眼前便是一道拦水的坝子。坝子北面是几乎平着路面的河水，那水看上去黑森森的深不见底，显得十分神秘吓人。
坝子南边是咆哮的水声，看那河水从闸缝间争抢着冲出，不断翻滚出白色的浪花，急匆匆向着远方奔涌而去。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说的就是眼前的情景吧！
河的西岸到了山东的地界，这里仍是漫长的黄土路。路旁的老槐张开繁茂的枝叶，在头顶织成了密密的树网，遮住了秋日的阳光。看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土路，心情随之也变得暗淡下来，喝喜酒的高兴劲早已飞跑。一种苍茫感从心底生出，把人带到了原始的远古。
终于来到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下，那里有个古老的村庄，石墙苫草的简陋房子，这便是我们此行的终点。到了山前，自然要爬山，第二天我们抽空爬到了山上。只记得山上的野枣很多，枣树的个头也不高，生长在石缝间或山石间的洼地。枣枝上张着个个尖刺。摘野枣时，一不小心尖刺会刺到肉里，接着便传来一阵难忍的酸痛。
下午婚宴结束，老人要留在亲戚家多住几天，就没有驴车送我们了。我们只好徒步而归。这次大伙抄起了近道，趟过泇河，翻过河岸，迤逦奔走在荒野小径中，人多了打打闹闹的，一路上倒是十分有趣。
转眼间，苍桑变，人已老。荒野中的黄土路早成了平展展的水泥路，却再也找不到儿时的那种乐趣了。那条看不到尽头的黄土路，那个跑起来吱呀作响的车子，那头戴着铜铃的毛驴，连同那群吵闹的孩子，如同一幅美妙的乡野图画，填补着儿时内心里的空白，永远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万元大奖征美图，值得关注！
江苏邳州第五届银杏美景全国摄影大赛
点击下面图片查看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