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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武术老师

作者自述

刘蔚青,女,1965年9月生。河南大学汉语言文字学专业本科毕业。

高中教师。做过企业培训,企业高管。现赋闲在家。

我们不一样 来自大地菲芳 00:00 04:26

两年前的一个周末,我的武术老师从二楼掉下来摔了,生命垂危。我惊悉此事,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儿了。慌不择日,急急忙忙前去探看,发现已然痊愈。头的左侧一个月牙般可怕的疤,向里凹陷着,仿佛向我讲述一个月前噩梦般的境遇。老师说,是给弟弟家盖楼房呢,不小心就从二楼掉下来了,头朝地,流了好多血,当时就死过去了。去了市级医院抢救,医生说,这种情况,非死即傻。老师说,他醒过来以后,医生问他,你真没傻?最后老师说,不但没傻,还奇迹般的康复了。

        老师和我同岁。自小习武,功力高超。30年多前,大伯家和我远房堂叔家发生了龃龉。堂叔家很有钱,大人小孩都霸道。村里人要是有人不小心得罪了他家,即使关上门,要么踹开,要么翻墙过去,也得稀里哗啦一顿暴打,直到跪地求饶,方才解气而去。这样以来,和大伯家的事情就一目了然了。那时候大伯是生产队长,因当面督促其交公粮,得罪了他家。事情本来很小,远房堂叔全家却不依不饶,小事化大,登堂入室,同样也是稀里哗啦一顿暴打,不费吹灰之力就战胜了大伯家。大伯家从此三缄其口。这还不算结束,我家也因此遭了殃。

那时候我在县城读高中,弟弟妹妹尚小,父亲在外工作。娘就时不时成了他们攻击的对象。动辄打骂。只要从他门前过,堂婶就不重样的骂,不还口则好,只要接话,立马就追着打,妹妹弟弟放学回家,也多次成为被追逐的对象,并且每次都是叉子,镰刀一起上。胆小的村民有好多次都吓的大哭,但也拼死拉架,正因为这样,每次打完之后,我们才没有受到重创,还能一次次爬起来,上学的继续上学,干活的继续干活。但却有好多次,弟弟妹妹们分藏在邻居家有家不敢回。夜半三更还能听到砰砰砰的砸门。有那么几次,在学校里我接到父亲的电报,以为天要塌下来了。摸黑往家赶,走到村口,先停下来听听有没有哭声,走到门口,隔着门先喊娘,再一个一个的喊,确认都在,才敢进屋。那时候,如果我娘甘愿挨骂而不还口,甘愿挨打而不拼死抵抗,也就没有连续几年的战争。偏偏我娘不愿意忍气吞声,宁愿死也不愿意这么窝囊着。那时候他家大儿子有车,经常故意停留在我家门前,使劲摁喇叭,有那么一两次还在我家门前放枪。

        我爸也做过抗争。找过当时的公社领导,但是收效甚微。高二那一年,我的武术老师说,我教你们姐仨学拳吧。于是就含着眼泪学。两个妹妹也刻苦地练,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停止了,只有我还在发奋。每到有月亮的晚上,我就骑着自行车,从20公里外的县城赶回家,在月光下苦练,练基本功,之后套路,大洪拳,小洪拳,军拳,匍匐拳,一样一样的练,老师一招一式的指导,三九三伏从不厌烦。说得最多的就是,练武之人要有武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诸如此类的话。时刻教我要有武德。但我知道那时候我拼着命的练武,就是为了打架。



        那天中午,老师在我家另外一个院子里教我两节棍,突然一个人跑来说,快点回家,你家又打起来了。老师平静地说,你可以出手了。我很害怕,犹犹豫豫地不敢回家。老师说,你行的,打赢他家儿子没问题了。万一不行,有我呢。我就飞快往家跑,老师在后面跟着。远远地,就看见我家院子外面围了一大片人,那天我家里有客人,他家两个儿子,还有堂婶张牙舞爪在我家门前大骂。我冲上去对着他家大儿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想还手,但我的连环冲拳像铁锤,更像暴风,加之我多日的愤怒,哪容他有半点招架之力。堂婶想帮忙,我一个反掌把她扇出去一丈多远,并因此打掉了她三颗门牙。那天我父亲正巧在家,也受了鼓舞,一改书生的文弱,抓住他的另外一个儿子,一使劲扔出去好远。

        这一仗打得很漂亮。堂叔找到我父亲说,二哥,咱两家和好吧。我娘坚决不同意,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因为这一仗,我苦练了两年多。因为这一仗,我耽误了学业,没能读上一流的大学。但是从此再无战事。因为这一仗,在我村我演绎了一段神话,令我村村民欢欣鼓舞。所以多年以来,我虽然痛惜自己没能读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但是回忆起自己当年的英姿飒爽,至今觉得豪气干云。是老师帮我改写了那一段历史,在最危难的时候,是老师用他特有的方式打抱了不平,帮了我,帮了我们全家,又惩罚了恶者。所以老师的恩,我没齿难忘。

        此后的若干年,妹妹弟弟们陆续考上了大学,在我村制造了一波又一波的惊喜。各自的孩子亦如雨后春笋,长势喜人,学业惊人。

      昔日的富人,土霸,恶名远扬,家中多次上演儿子打老子的闹剧,让我村人看够了笑话。后家道中落,一儿离婚后,从此独鳏着;一儿蹲监后,家败如山倒。

         人啊,一辈子不长,善良吧。像我的武术老师,心有善田,必结善果。虽遭劫难,亦有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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