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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过年(上)——我们的七十年代

故乡情 周自立 - 爱·回家

小时候——过年

作者:周亮  六十年代生人

燕赵故土,家乡沧州

好于道,痴于武,嗜于文

微信:cnzhouliang(周真人——大枪与丹道)

大年初一的凌晨,我总是在睡梦中被奶奶摇醒。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不绝于耳,我身体困倦得几经努力,睁不开睡眼朦胧,可内心的兴奋如水波荡漾欢喜洋溢——过年了! 

放鞭炮 

这时候,惯常是母亲在灶间烧火,父亲拾掇上坟的干鲜果品和点心。等弟弟妹妹全都爬起来,母亲已经把饺子煮熟,在炕上放吃饭桌。父亲拎了鞭炮,招呼我和弟弟去院子里放。我和弟弟穿上棉鞋,抢着拿洋火点燃香往外跑。 

来到院子里,四面传来的鞭炮声骤然高亢猛烈起来,犹如机关枪在身边扫射。不时飞起的“二踢脚”,状似射向天空的炮弹。我微闭上眼睛感受激情——这是全世界秘密相约的总攻时刻,士兵们,快冲锋啊!冲锋! 

父亲已经把鞭炮挂到晾衣物的铁丝上,他一手掐着鞭信,一手用香点燃,然后撤开。冒着火花的鞭信像窜动的小蛇,游弋着飞速前进。在第一枚响鞭爆炸之前,我紧紧的捂住了耳朵。黝黑的夜色中,火星闪烁,无数的精灵在欢快的舞蹈。

此时,弟弟已经在地上摆放炮仗了。它们的外皮被红纸包裹,被一字排开,接着在父亲手下先后冲出。我抬头望天,追寻它美丽的终点。弥漫的硝烟味道灌入鼻腔。 

吃饺子 

放完了鞭炮,进里屋脱鞋上炕,围坐在吃饭桌旁。吃饭桌的外沿放着小碟子,每人一个,倒了醋,搁着蒜泥,中间六大碗饺子(六六大顺),各个肚大腰圆。我伸手去拿,被父亲一筷子给抽了回去。弟弟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笑。 

饺子那个香啊。七十年代,老百姓的生活相当拮据。平时我们都是棒饼子,咸菜就黏粥。可初一早上这一顿,无论如何也要吃上纯肉丸的饺子。饺子吃到嘴里,烫得先要翻几个个,小牙这么一咬,顺嘴流油。 

河北民俗,春节包饺子的时候,要放一个一分钱的钢镦儿在里面,说是谁吃到了谁一年有福气。我家的钢镦儿饺子被弟弟吃到的时候居多,让我嫉妒眼馋。

经过几年断续的追踪观察,终于被我发现,原来弟弟在母亲包钢镦儿的饺子上做了记号。我于是装作不明不白的跟他抢,谁先吃到了算谁的。他争不过我,气得用脚踹放在炕角的被窝垛。刚叠好的被窝装腔作势的摔倒,合了半截炕。 

穿新衣 

吃完了饺子,打着饱嗝儿,换新衣服。那是我们一年就这唯一一次穿新衣的机会。棉袄棉裤年前已经拆洗过,新衣服要套在外面。我那几年一直是小绿军装,和一顶绿单帽。这套在当时是非常牛的装束,使得我在小伙伴面前呈现出相当的优越感,可以充分享受他们羡慕的目光。 

那时没有暖冬的说法,北方的冬天冷到大地冻裂,我们玩打“四角”——用纸叠的四方片,有正反面的区别,也有的吧它叫“宝”或者“帕儿”。一人一只,互相往地上摔,靠摔出的风力掀翻对手的,就算赢——不小心掉进地缝,用细铁丝弯了,探下去扎住往外勾。过膝盖深的大雪更是常事,一点也不罕见。 

我们大人小孩过冬都戴大棉帽子,我为了炫耀,顶着草绿色单帽在外面跑,被冻得脸蛋通红,鼻涕斜淌。 

我弟弟则没有这么高的标准,通常和村里小孩一样,是一身蓝布衣裤。他就怄。母亲好言劝他,他申辩说他平时净捡我的旧衣穿,怎么过年了,还是要差。我气他说谁让你不是老大,要不我捡你的穿。 

长大了知道,我曾是父母的骄傲,他们说我穿着小绿军装就像《闪闪红星》里的潘冬子,很机灵,精精神神的,谁都喜欢。真是岁月催人老,前几天我在电视里看到饰演潘冬子的演员,已经平庸得没有了让人凭借的任何牵强附会的理由。相有心生,我更是面目狰狞的自动放弃了照镜子的权利。 

我妹妹是一身小碎花布衣裤,梳了两条小麻花辫子。四五岁的光景,倔强的站着,圆圆的娃娃脸,大大的眼睛,小鼻子小嘴儿,不爱吭声。我很疼爱她,平日里牵着她的手带她四处去玩。到现在我印象中的妹妹还是那个戴着蝴蝶花的小女孩,到现在我还是跟妹妹的关系比跟弟弟的关系好一点。

祭祖坟 

初一的饺子吃完,一般天都还没有亮。本家的老哥三接带着侄孙来我家,先给我奶奶磕头,堂屋里呼啦拉跪倒了一片,后面的被挤到了里屋门外,索性趴到台阶、上院子里,十几个人虚张声势的请安问好。前面带队的那老哥三还比较严肃,后面的侄孙们则嬉皮笑脸,互相间捅捅抓抓。 

给我奶奶磕完头,按辈分下面就轮着我父母,倾完小辈的头,按规矩要给小辈拜年钱。我父亲早在年前就准备了一沓一毛的新纸币,一揉嘎啦嘎啦响,这时候就拿出来,凡是十八岁以下的每人一张分发,侄孙们笑逐颜开。 

我父亲下面是我的三个老哥,一般平辈不拜年,道个好就行。因为其中的老大其升哥的年龄都超过了我父亲,二哥其玉是我父亲童龄的玩伴,所以为表示尊重,我和弟弟也给他们磕头,三哥其泰也顺领了。他们家是一大帮晚辈,我家就我们哥俩儿,所以,他们老哥三每人给我和弟弟两毛钱,我觉得占了很大便宜,所以头磕的工整规范,每每被赞为楷模标兵。 

乱哄一阵结束,男子们整装开发,步行去田野里的祖坟上坟。这时候外面黑沉沉的,对面看不清人模样,鞭炮声也已经稀稀落落。祖坟里我们村有三里远,往往走到半路上晨曦初露,视野范围内,影影绰绰的各队祭祖人马都在开拔。

不知为什么,每逢此时,我的心情就莫名其妙的愉悦,幻想自己是奔走在革命征途中的一员。支流并没有如我期待的那样合拢,大人们遥隔着大声的打招呼,然后带领自己的属下,走到各自的祖坟前。 

我爷爷和老哥三的爷爷是叔伯兄弟,按故去先辈的顺序,我们聚在一起上坟。父亲和老哥三从携带的篮子里拿祭品,先是一壶酒和几个酒杯,接着掏出来放了半年的点心,干鲜果品,猪牛羊的下水和早上准备好的饺子,都搁在小碟子里。在坟前码放完毕,再取出烧纸,拿洋火点燃,父亲带头,大家安排序跪倒。

大人们一边不停的翻烧纸,让它着的火旺,一边嘴里念叨:过年了,小辈们来给您拜年了,带来这么多东西看你们,要吃好喝好。保佑晚辈平平安安,家庭和顺等等。经常是晨风把烧纸吹的热火升腾,大人们越是高兴,说:看,你爷爷高兴了。纸烧的差不多了,接着有人站起来放鞭炮,其他的都磕下头去。接着再到下一座坟前,叩拜另一位先人。完事后,在大人的授意下,孩子们哄抢祭品。 

有一年我丢了回人,坟还没有拜完,我就以为结束了,先下手为抢,于是扑过去,双手一拿糕点一抓苹果桔子,抱了个满怀。起身察觉不见动静,情知糟糕,左右环顾,见小孩们都望着我幸灾乐祸的笑,当下呆立当场,被大人们奚落的不成体统,无地自容。 

自家的坟上完,大人们带我们来到不远处的一座大坟前。这座大坟因为每年培土的原因,大到了让我们小孩吃惊的地步。父亲就讲解历史,传承本姓的缘起。

我从小就知道,明朝永乐年间,由于战争灾祸,中原地带人烟稀少,朝廷搞移民,把西北人口在山西大槐树底下集中,然后驱赶到中原定居。我们附近县市的人,最初都是这么搬迁过来的。

但我们不是!

我家祖上在天津武清,是个大富户,祖宗巡游打猎,来到本地,取妻生子名鹏飞。后来因家中本有妻妾,回去后就没再回来,老祖母含辛茹苦把二祖抚养成人,门户大镇,延续成为我们当地的大族。清末续谱,追搠到武清,已无踪迹。干门不继,反到是旁支横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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