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木匠的往事
作者：张海兵
1989年我从学校步入社会时，铁匠、泥匠、木匠、缝纫等手艺在农村十分盛行。有一门手艺不仅让人高看一等，而且可以增加家庭收入。特别是有手艺的男士受女性青睐，谈对象容易得多。父亲想让我有一门手艺养家糊口，于是让我跟随姑父去学木工活。
当时，木匠活特别多，不仅是做房子离不开木工，儿婚女嫁都要请木工做家具。做木工要使用很多的工具，一般上门都会挑一大担。有木马、斧头、锯子、凿子、手工钻、墨斗、尺子、刨子等必备工具。每一种工具都有它不同的作用。
斧头把大块木材没用的边角砍去，很省工；锯子有三四种，大锯子用来锯尺寸较大的木材，小锯子用来处理木材上比较精细的部位，如将镂空部位掏空；凿子有大有小，有宽有窄。形状有尖头的、圆头的、方形的，可以根据要求凿出不同的孔眼；刨子主要对木材的表面进行抛光处理，将高低不同的木材变得平整；手工钻用来打孔做榫卯结构，在各个零件之间钻取不同的孔进行嵌入式连接。
当学徒，第一件事要学会磨斧头、刨子、凿子等工具，让其锋利好使。看似简单的事却有技术在其中，磨的工具角度都有方法，如果磨成了平口，厚薄不一样，使用起来会费力。刨子的装法亦是如此，如果伸得太出，刨的厚度就深，如果装得太浅，没有力度效率低。这些都是学木工的基本功，熟悉了工具的性能，使用起来才得心应手。
我学木工是苦于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加之隔壁的同学正在学这个手艺，经常给家里做些东西，也受女性喜欢，我才跟随姑父去学艺。学木工是上门活，我们去的第一户人家是做农具推车。就是前面一个大木轮子，后面架着两个长长的扶手，可以运送农资物品，也能装很多东西，比肩挑省力，农户大多配置了这样的手推车。
上门做木工活，主家都会很客气，伙食比平时自己安排得好，我就这样每天享受着不同的美食。打磨工具的基本功有了，我开始按照姑父画好的墨线用斧头砍掉多余的边角材料，用锯子分割木块。锯子一上一下来回移动很耗体力，经常让我满头大汗。刚开始拉锯子时感觉很容易，后来才发现锯出的木条上下两面宽度不一样。上面是按墨线锯得很直，可下面却锯成一个斜的了。姑父拿过锯子，手把手教我，身子站直，锯子拉直。他锯好的木条上下宽度一样，而我动手操作，仍然上下两面有差异，没那么均匀。两天时间推车做完，我们又赶往下一家。
第二个客户是结婚做家具，有两门柜、收妆台、五屉柜等。我们依旧是斧头、刨子、锯子、凿子等工具轮番使用，不同的是我开始学习凿榫头，按照姑父画好的墨线用凿子凿不同的深度。有的榫头是直的按标准凿穿就好，有的榫头是有区分的，有斜度，前面高后面低，这样插入榫头更紧凑、牢固。我们做的家具十分厚重，一个柜子要两三个人才抬得起，几十年不会损坏变形。后来才发现木工手艺里有高人，父母买了一套过路销售的家具，很轻薄，手重一点就能砸出一个孔。我们做一套家具过路的大师至少可以做六套，当然这套家具便宜，用不了几年就散架了。我只是佩服别人手艺精湛，能做如此薄度的家具销售。
我学木工活没有同学那么专注，有时遇上客户家同龄人，也会丢下手中活侃大山，与他扭扁担比耐力。姑父不时批评几句：“学就用心学。”后来闲着无事，也想看看自己的技术，我做了一把小椅子。弹墨线、砍材料、凿榫头、刨子抛光……椅子做好后，发现榫头都是活动的，坐在上面椅子会散架。我只好在每一个榫头处钉一颗钉子。本来榫头凿得好是不用钉子，我看着自己学习了三个月的成就，没有了信心，也令人啼笑皆非。
我好像志不在此，总幻想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母亲背着我算了一命，先生说我一生是吃笔杆子饭的，迟早都会离开这里。当时没放在心上，只感觉现实与理想相差太远。学木工不是我喜欢的方向，也沉不下心了，于是我给省公安厅厅长写信，说了当警察的想法与决心。
信寄出后我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直到有一天收到厅长的来信，乡派出所警察上门调查情况。我有了坚持梦想的信心，就放弃了学木工手艺，选择了自己喜欢的文学之路。
作者简介
图片：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