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石榴，一直都在
作者简介
李其熹，岳阳市一中教育集团弘毅新华中学八年级208班学生，一个秀外慧中，对阅读与写作有着浓烈兴趣的女孩。
不知那记忆中鲜红明艳的石榴花，是否已开在院前那株老石榴树的枝杈上？
——题记
我和爷爷走得其实也说不上近。
小时候的美好回忆总是被潦草忘记，每当爷爷叨叨起我小时候如何黏他时，我心中总是毫无波澜。于是植物便长情地记录着我和爷爷的回忆，承载着温暖。其中年岁最长，最通晓人心的——是那株佝偻着身子、颜色不算好看、果实也总是被我嫌弃的石榴树。它总是任风霜雨打，倔强不动。有时候，抬头望一眼，总觉得它像极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
也是爷爷去世这几年我才逐渐回想起一些小事来。
母亲是个顾家的人，总是惦念着家里独居的老人，说起来不免眼眶红红，所以我们下乡的次数也颇多。对于乡下，想来我也算轻车熟路了。于是，每近黄昏，一张方块小木桌上三具木筷瓷碗中，总有一具孤零零地"噌噌"冒着热气。
“娃儿咯，恰饭嘞！”
爷爷悠长的呼唤声可以从村头传到村尾，震得石榴树都要抖抖叶子，抬头张望那位惹事的小祖宗的身影。一般喊声持续不了很久，很快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代替。
不巧的是，刚好有那么一天，我未和家人通达一声便跟村里一个小孩子兴高采烈地出村做客去了——呼唤声就是从山头响彻山脚也传不到我的耳朵里。
老人急了，不见孙女的身影，扯下外套就冲出门，跛脚走在崎岖沙路上，挨家挨户开始问；
石榴树也急了，抖落碎叶幼芽，恨不能让它们乘上清风去到我身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夕阳已至，找我却一直未果，老人疲倦返家，一头栽在石榴树旁，让妈妈从房里拿出那壶老酒，低着头不说话，一个劲地灌。黄昏的斜阳也下去了，光热一切的都消失了，只有夜晚彻底的寒意。星星也玩耍后回家休息，月亮的一抹光辉也都躲我们屋躲得远远的——而老人坐在阴影里。老人佝偻的身子缩成一团，石榴树只是默默流泪、枝丫弯弯。
漫漫长夜，老人、树、酒，组成一幅特别的剪影。
等到我回来，简直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那时我内心的感受——
爷爷整个身子凹陷在土里，就好像洒了一地，连石榴树的芽里都酿着酒味儿。而他深陷的眼窝里有一双浅白色黯淡无光的眼睛，映着路灯微弱的光芒。这时候，石榴树的残叶片花都倾洒下来了，零落在台阶上。爷爷灰白头发上点点花叶——狼狈不堪。
那是记忆中爷爷第一次对我生气。
攥在手中的细柴木枝都悬我头上了，就是迟迟未下来。爷爷一手握紧柴枝，一边使劲叹气。后来索性折了木枝，闷声进屋。晚上，石榴树偷偷告诉我，爷爷房里那股浓浓的苦酒香醉得它整宿睡不着觉。
直到爷爷去世前，我都没心没肺地做着类似的事情。好多故事，我是在石榴树下听它絮叨才知道的。回想起来，我大概给爷爷留下来一个极其乖巧的形象吧，不然他也不会咽气前还是微笑着望着我，像是要把我摄入那双没有光泽的眼眸。
思及此，无数人哀叹过的“物是人非”如今怕也是成了——
“物逝，人非。”
我呢喃着。但却也明白：那棵石榴，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指导老师：姚爱华
本期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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