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吕建/“洗”年猪

   

“洗”年猪

作者：吕建

我的童年是在湘北农村度过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每每迫近年关，农户都会请屠夫杀猪准备过年。因“杀”字含有凶意，农户图吉利，便都不叫“杀”年猪，而叫“洗”年猪。寓意“喜”。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养猪，但村子里只一个杀猪匠。所以，春节前十几天，杀猪匠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杀猪那天，屠夫和农家男子汉先拿出两副长凳，上面加个木板拼成台面。在台面下放好一个专门用于洗猪用的特大木盆作为屠宰场。与此同时，备作两个边缘上带着铁钩的绳索，并支上一个大铁锅开始烧开水。全部准备就绪后，屠夫开始对帮工布置“工作”。然后，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名帮工一句话也不说，两个拿着铁钩，一个拿着木棒，大步走到猪圈旁，一个人开始扔钩子勾住了猪的后腿。这时的猪已经躁动异常，在猪圈里面四处冲撞挣扎。

拿木棒的人瞅住机会把猪挤到角落，另一人的铁钩顺势就勾住了猪的嘴巴。猪已经动弹不得，只是大声地嘶叫。其他人一拥而上。把猪的前腿和后腿捆住，从猪圈里面抬到了台面上。然后，几名壮汉齐心协力当起扯腿屠夫。猪被“点红”后，一会就慢慢地停止了嘶叫与挣扎。之后，大家一起将年猪放入特大木盆中。再倒入滚开的水将死猪很快烫透后剔光猪毛。最后，将猪吊到木梯上，由屠夫开膛破肚，取出“下水”，然后搬起半边猪摇摇晃晃移向屠凳，一群儿童跟随其后，拍手唱起了湘北童谣：“张半咀，张半鼻，三个耳朵八个及（奶头），两脚落地走得急，杀猪佬是个狗日的！”惹得屠夫跳脚大骂：“老子日你娘！”乐得众人哄堂大笑。至此，一个猪就“洗”完了。

那时候，用猪油炸出来的丸子总觉得那么香，用猪骨头汤下的面条总觉得吃起来顺口，腌出来的腊肉吃起来总那么有筋道，更是百吃不厌的下酒菜。

那时候，童年的我们总觉得过年和吃肉总是联系在一起的。当然，现在也能想到，肉的意义不仅仅是蛋白质与脂肪，更是过年的一种象征。对于农家，洗年猪是对过去一年辛劳的总结与奖赏。

离开故乡多年后，我很少回乡。但据我了解，湘北地区农家现在过年依然“洗”年猪。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杀年猪的技术较过去先进多了。而给予杀猪匠的酬劳较过去大不一样了。现在，农家请杀猪匠“洗”年猪，完事后，都会给杀猪匠重重地打个红包。

作者简介

吕建，男，汉族，生于1956年9月，湖南省临湘市人，中共党员，大学本科文化。临湘市公安局退休干部。临湘市第十二届人大代表，岳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地（市）级以上报刊发表文学和新闻作品共200余万字。有十多篇作品先后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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