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本纪（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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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本纪（八）

公元前209年七月，戍卒陈胜等人在原楚国的领土上率众造反，号称“张楚”。陈胜自立为楚王，驻扎在陈地，派遣众将攻城掠地。被秦国所苦害的山东各郡县的官吏们，纷纷起来杀掉当地的守尉、县令和县丞响应陈胜。这些人都自立为侯王，联合起来向西进军，打着的旗号都是讨伐暴秦，数量多得根本无法统计。

有报事的官吏从东方赶到咸阳，把造反的情况报告给秦二世。秦二世根本不信，冲冲大怒，把这名官吏关入监狱。随后秦二世派出的使者返回，秦二世询问情况，使者回答：“那只是一群微不足道的盗贼，郡守县尉正在全力抓捕。现在已经基本上肃清，不足为忧。”秦二世十分高兴。这时，武臣自立为赵王，魏咎自立为魏王，田儋（音dān，但）自立为齐王，沛公刘邦在沛县起兵，项梁叔侄在会稽郡起兵。

公元前208年冬天，陈胜派遣周章等人率军攻到戏水，总兵力达到数十万。秦二世这时才大惊失色，急忙和群臣商议：“这事应该怎么办？”少府章邯出班列回答：“盗贼已经来到眼前，并且人数众多，势力庞大，再征调邻近郡县的军兵恐怕来不及。现在骊山服劳役的人很多，请示皇帝赦免他们，组成军队进行反击。”事已至此，只能这样。秦二世下诏大赦天下，任命章邯为将军，率军一战击败周章所部，周章撤退到曹阳后被秦军追兵所杀。秦二世再派遣长史司马欣和董翳协助章邯进攻，在城父杀掉陈胜，在定陶大败项梁，在临济灭掉魏咎。章邯看到楚国各地的起义军已经被平定，于是北渡黄河，在巨鹿进攻赵王歇。

赵高对秦二世说：“先帝当年临制天下时间长久，所以群臣们不敢胡作非为，根本没人说一些奇谈怪论。现在陛下正在年轻，刚刚继位，怎么能和众公卿在朝廷中决断大事？如果处理时不慎有失误，那等于是向群臣示短。天子之所以自称‘朕’，就是说皇帝不要轻易面见群臣表态。”秦二世对赵高言听计从，从此以后只是待在后宫中，国家大事都交给赵高决断。

公卿们很少有机会朝见皇帝，起义军也越来越多，关中军兵不断被抽调到东方进攻起义军。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和将军冯劫上书劝谏秦二世说：“关东群盗拥蜂而起，我们大秦发兵诛杀，杀掉的人已经很多，但却没有能够遏制这种趋势。盗贼之所以越剿越多，那是因为戌漕转运的工作太过辛苦，并且赋税太重。我们请示立即停止阿房宫的施工，减少兵役和沉重的赋税负担。”

秦二世正在和宫女们饮酒作乐，看到奏章后大怒道：“先帝起于诸侯，兼并天下，外攘四夷安定边境，修建宫室是为弘扬我大秦国威，你们也都看到了先帝的丰功伟绩。朕我继位才两年时间就群盗蜂起，你们不能为朕剿贼除忧，还想停止先帝未竟的事业。你们这群人，一不能报效先帝，二不能为朕尽忠效力，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尸位素食？”

秦二世下诏，把这三名将相关押到监狱严刑审讯。冯去疾和冯劫说：“将相不受辱。”立即选择了自杀。李斯被关入监狱后遭受严刑逼供，最后被迫承认谋反的罪名，在公元前208年七月被杀。

公元前207年，章邯等人率兵包围了巨鹿，楚国派上将军项羽领兵救援。这年冬天，赵高如愿以偿担任秦国丞相。章邯等人在对项羽的作战中接连失利，秦二世派人问责章邯。章邯心中害怕，就派长史司马欣前往说明情况。赵高根本不见司马欣，也不相信他所说的情况。司马欣害怕逃走，赵高派人抓捕不及。司马欣回去后见到章邯说：“赵高现在大权独揽，将军您有功会被诛杀，无功更会被诛杀。”项羽这时率军急攻秦军，俘虏了秦将王离，章邯等人投降了项羽。

这年八月己亥日，赵高想要篡逆，担心群臣不听他招呼，先进行试探。他派人把一头梅花鹿献给秦二世，说道：“这是一匹千里马。”没心没肺的秦二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肚子说道：“丞相说错了吧？你这是指鹿为马。”秦二世询问左右，左右人等有的沉默不言，有的说是马以便阿谀赵高。对于那些说是鹿的，赵高在暗中把这些人撤职查办，官员们更加害怕赵高。

赵高多次放言：“关东盗贼没有什么了不起。”项羽俘虏秦国将王离后，继续进攻巨鹿，章邯多次向朝廷要求支援。燕、赵、齐、楚、韩、魏等地的诸侯后代都自立为王。自武关往东，秦国官吏们都起义呼应诸侯，诸侯联军继续向西进攻。沛公刘邦率领数万人攻占武关后屠城，暗中派人联络赵高。赵高害怕秦二世责怒，一不小心会诛杀自己，于是托病不去朝见。

秦二世梦到有一只白虎咬伤他驾车的马匹，他斩杀了那只白虎，但醒来后感觉很郁闷，就去找人占卜解梦。占卜的人说：“那是泾水的水神作怪。”秦二世就在望夷宫斋戒，把四匹白马沉入泾水中，用以祭祀泾水的水神。

起义军日渐逼近，秦二世派人责问躲在家中不出门的赵高。赵高惶恐不安，就找来他的女婿咸阳县令阎乐、他的弟弟赵成商量：“皇帝听不进劝谏。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却想把罪责推给我们家族。我想改立公子子婴为天子。子婴仁爱谦和，百姓都很拥护他。”商议已定，赵高让郎中令作为内应，谎称有盗贼来到，命令阎乐率军追捕。为了把戏演得更像，派人劫持了阎乐的母亲，送到赵高的府中作为人质。

赵高派阎乐带领一千多名军兵来到望夷宫殿门前，捆绑起卫令仆射，喝问道：“盗贼从这里进去了，你为什么不加以阻拦？”卫令一脸蒙圈地瞪着两眼回答：“皇宫周围戒备森严，怎么会有盗贼进入宫中？”阎乐立即斩杀卫令，带领官兵冲了进去，边冲边射箭。郎官和宦官们十分吃惊，有的见事不妙转身逃跑了。有的进行抵抗，结果有几十人被当场杀死。

郎中令和阎乐冲了进去，用箭射中了秦二世的帷帐。秦二世不明情况，很是生气，急忙召唤左右护卫，但护卫谁也不敢上前动手。

秦二世逃到内宫，对身边的一名始终不离的宦官说：“事情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名宦官说：“我之所以能够保住性命，就是因为没有早说。因为说句实话，被您杀掉的人不计其数啊！”

阎乐走上前去，历数秦二世的罪状：“你骄奢放纵、肆意诛杀，不讲天理。现在天下的人全都背叛了你，你想选择什么样的死法，仔细考虑一下吧！”秦二世问：“我可以面见丞相吗？”阎乐回答：“这个绝对不行。”秦二世问：“我现在只希望能够到一郡做个小王。”阎乐根本不理。秦二世又问：“那我做个万户侯总可以吧？”阎乐还是不理。秦二世说：“我想和妻子儿女去做名普通百姓。”阎乐说：“别心存幻想做白日梦了。我现在就是奉丞相之命，代表天下人来诛杀你。你就是说再多的费话，我也不会答应你的。”阎乐下令军兵上前，秦二世被迫拔剑自杀。

黄其军

作于2019年12月17日（古历己亥年十一月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