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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本纪（九)
阎乐回去报告赵高，赵高召集大臣和公子开会，告诉他们诛杀秦二世的情况。他说道：“秦原来就是一个王国，始皇帝君临天下，所以才称皇帝。现在六国纷纷自立，秦国的土地日益减少，所以这个皇帝空有其名，显得很不合适，应当和原来一样称王。”赵高拥立秦二世兄长的儿子子婴为秦王，下令以普通百姓的礼仪把秦二世埋葬在原周朝杜国属地宜春苑中。
赵高命令子婴先行斋戒，然后在秦始皇祖庙召见群臣，接受玉玺。斋戒五天后，子婴和他的两个儿子商量：“丞相赵高在望夷宫杀掉二世皇帝，因为害怕群臣起来诛杀他，所以才假意拥立了我。我听说赵高和楚国人私下里有约定，要灭亡秦国宗室而后称王关中。他现在让我在这里斋戒，实际上是想在祖庙中杀掉我。我现在假装有病不去继位，丞相肯定亲自来请，那时我们把他杀掉。”
赵高果然多次派人去请子婴继位，子婴以身体有病为由不去。赵高没有察觉到危险来临，果然大模大样亲自斋戒宫相请。他问子婴：“国家宗庙大事，大王怎么能不去啊？”子婴的两个儿子冲出，挥刀刺掉赵高。
子婴下令夷灭赵高三族，在咸阳示众。子婴继位秦王四十六天后，楚国将军刘邦攻破秦军后驻军霸上，派人劝降子婴。子婴于是用绳子系在脖子上，坐着白马素车，手捧天子的玺符等候在路旁接受处理。刘邦率军进入咸阳，下令封存宫室府库，然后还军霸上。
一个月后，诸侯联军赶到，项羽是诸侯总盟主，他下令杀掉子婴和秦国诸公子宗族。然后纵容军兵对咸阳进行屠城，放火烧毁宫室，虏掠女子，抢夺珍宝货财。秦国灭亡后，项羽下令，把关东之地一分为三，分别称为雍王、塞王和翟王，号称三秦。项羽自任西楚霸王，主持分封天下诸侯。以后楚汉相争五年，汉高祖刘邦最终平定天下。
太史公曰：秦国人的祖先伯翳，在唐虞时有功受土赐姓，但到了殷商夏朝时势力见衰。周朝衰落之后，秦国开始复兴，开始在西垂建立小城。自从秦穆公以来，通过不断蚕食诸侯，最后由秦始皇完成统一大业。秦始皇自以为功过五帝，地广三王，而羞与和三王五帝并列。贾谊所写的《过秦论》文章真是太高妙了！其文曰：
上篇：
秦并兼诸侯山东三十余郡，缮津关，据险塞，修甲兵而守之。然陈涉以戍卒散乱之众数百，奋臂大呼，不用弓戟之兵，锄镰棍棒，望屋而食，横行天下。秦人阻险不守，关梁不合，长戟不刺，强弩不射。楚师深入，战于鸿门，曾无籓篱之艰。于是山东大扰，诸侯并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将而东征，章邯因以三军之众要市于外，以谋其上。群臣之不信，可见于此矣。
子婴立，遂不寤（音wù，务）。藉使子婴有庸主之材，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绝也。秦地被山带河以为固，四塞之国也。自穆公以来，至于秦王，二十余君，常为诸侯雄。岂世世贤哉？其势居然也。且天下尝同心并力而攻秦矣。当此之世，贤智并列，良将行其师，贤相通其谋，然困于阻险而不能进，秦乃延入战而为之开关，百万之徒逃北而遂坏。岂勇力智慧不足哉？形不利，势不便也。秦小邑并大城，守险塞而军，高垒勿战，闭关据险，荷戟而守之。诸侯起于匹夫，以利合，非有素王之行也。其交未亲，其下未附，名为亡秦，其实利之也。彼见秦阻之难犯也，必退师。安土息民，以待其敝，收弱扶疲，以令大国之君，不患不得意于海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而身为擒者，其救败非也。
秦王足己不问，遂过而不变。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祸。子婴孤立无亲，危弱无辅。三主惑而终身不悟亡，不亦宜乎？当此时也，世非无深虑知化之士也，然所以不敢尽忠拂过者，秦俗多忌讳之禁，忠言未卒于口而身为戮没矣。故使天下之士，倾耳而听，重足而立，缄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忠臣不敢谏，智士不敢谋，天下已乱，奸不上闻，岂不哀哉！先王知雍蔽之伤国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饰法设刑，而天下治。其强也，禁暴诛乱而天下服。其弱也，五伯征而诸侯从。其削也，内守外附而社稷存。故秦之盛也，繁法严刑而天下振；及其衰也，百姓怨望而海内叛矣。故周王序得其道，而千余岁不绝。秦本末并失，故不长久。由此观之，安危之统相去远矣。野谚曰“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有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
中篇：
秦孝公据殽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而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备，外连衡而斗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
孝公既没，惠王、武王蒙故业，因遗策，南兼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收要害之郡。诸侯恐惧，会盟而谋弱秦，不爱珍器重宝肥美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从缔交，相与为一。当是时，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知而忠信，宽厚而爱人，尊贤重士，约从离衡，并韩、魏、燕、楚、齐、赵、宋、卫、中山之众。于是六国之士有宁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齐明、周最、陈轸、召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意，吴起、孙膑、带佗、倪良、王廖、田忌、廉颇、赵奢之朋制其兵。常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遁逃而不敢进。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于是从散约解，争割地而奉秦。秦有余力而制其敝，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因利乘便，宰割天下，分裂河山，彊国请服，弱国入朝。延及孝文王、庄襄王，享国日浅，国家无事。
及至秦王，续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锤斧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籓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堕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铸鐻（音jù，巨），以为金人十二，以弱黔首之民。然后斩华为城，因河为津，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溪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
天下以定，秦王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秦王既没，余威震于殊俗。陈涉，翁牖（音yǒu，有）绳枢之子，甿隶之人，而迁徙之徒，才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猗顿之富，蹑足行伍之间，而倔起仟陌之中，率疲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而转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锄镰棍棒，非利于钩戟长矛也；適戍之众，非抗于九国之师；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乡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也。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千乘之国，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殽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下篇：
秦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以养四海，天下之士斐然乡风，若是者何也？曰：近古之无王者久矣。周室卑微，五霸既没，令不行于天下，是以诸侯力政，强侵弱，众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疲敝。今秦南面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既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虚心而仰上，当此之时，守威定功，安危之本在于此矣。
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立私权，禁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夫并兼者高诈力，安定者贵顺权，此言取与守不同术也。秦离战国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异也。孤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借使秦王计上世之事，并殷周之迹，以制御其政，后虽有淫骄之主而未有倾危之患也。故三王之建天下，名号显美，功业长久。
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领而观其政。夫寒者利裋褐而饥者甘糟穅，天下之嗷嗷，新主之资也。此言劳民之易为仁也。向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建国立君以礼天下，虚囹圉而免刑戮，除去收帑污秽之罪，使各返其乡里，发仓廪，散财币，以赈孤独穷困之士，轻赋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约法省刑以持其後，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节修行，各慎其身，塞万民之望，而以威德与天下，天下集矣。即四海之内，皆欢然各自安乐其处，唯恐有变，虽有狡猾之民，无离上之心，则不轨之臣无以饰其智，而暴乱之奸止矣。二世不行此术，而重之以无道，坏宗庙与民，更始作阿房宫，繁刑严诛，吏治刻深，赏罚不当，赋敛无度，天下多事，吏弗能纪，百姓困穷而主弗收恤。然后奸伪并起，而上下相遁，蒙罪者众，刑戮相望于道，而天下苦之。自君卿以下至于众庶，人怀自危之心，亲处穷苦之实，咸不安其位，故易动也。
是以陈涉不用汤武之贤，不藉公侯之尊，奋臂于大泽而天下响应者，其民危也。故先王见始终之变，知存亡之机，是以牧民之道，务在安之而已。天下虽有逆行之臣，必无响应之助矣。故曰“安民可与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此之谓也。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身不免于戮杀者，正倾非也。是二世之过也。
秦襄公，公元前777年—公元前766年在位，享国十二年，初为西畤公元前770年被封为诸侯立国，葬在西垂，生子秦文公。
秦文公，公元前765年—公元前716年在位，住在西垂宫，享国五十年死，葬在西垂，生子静公。
秦静公没能继位而死，生下宪公。
秦宪公，公元前715年—公元前704年在位，享国十二年，住在西新邑，葬在西山大麓，生子武公、德公、出子。
秦出子，公元前703年—公元前698年在位，享国六年，住在西陵。庶长弗忌、威累和参父三人，率领刺客在鄙衍刺杀了出子，葬在衙县，秦武公继位。
秦武公，公元前697年—公元前678年在位，享国二十年，住在平阳封宫，葬在宣阳聚东南。他杀掉弗忌等三位庶长，后秦德公继位。
秦德公，公元前677年—公元前676年在位，享国二年，住在雍邑大郑宫，生下宣公、成公、穆公，葬在阳地。
秦宣公，公元前675年—公元前664年在位，享国十二年，住在阳宫，葬在阳地，从那时起秦国开始记载闰月。
秦成公，公元前663年—公元前660年在位，享国四年，住在雍城，葬在阳地。
秦穆公，公元前659年—公元前621年在位，享国三十九年，周天子为他称霸而致贺，葬在雍城。秦穆公曾经向宫殿的侍卫学习，生下康公。
秦康公，公元前620年—公元前609年在位，享国十二年，住在雍城高寝，葬在竘（ｑǔ，曲）社，生下共公。
秦共公，公元前608年—公元前605年在位，享国五年，住在雍城高寝，葬在康公南面，生下桓公。
秦桓公，公元前604年—公元前577年在位，享国二十八年，住在雍城太寝，葬在义里丘以北，生下景公。
秦景公，公元前576年—公元前537年在位，享国四十年，住在雍城高寝，葬在丘里以南，生下毕公。
秦哀公（毕公），公元前536年—公元前501年在位，享国三十六年，葬在车里北边，生下夷公。
秦夷公没能继位，死后葬在左宫，生下惠公。
秦惠公，公元前500年—公元前492年在位，享国十年，葬在车里，生下悼公。
秦悼公，公元前491年—公元前477年在位，享国十五年，葬在僖公西面。他在雍城修筑城墙，生下龚公。
秦厉公，公元前476年—公元前443年在位，享国二十四年，葬在入里，生下躁公、怀公。
秦躁公，公元前442年—公元前429年在位，享国十四年，住在受寝，葬在悼公南面。
秦怀公，公元前428年—公元前425年在位，他从晋国回来后在位四年，葬在栎圉氏，生下灵公。他遭到大臣们围攻后自杀。
秦肃灵公，公元前424年—公元前415年在位，他是昭子的儿子，住在泾阳，享国十年，葬在悼公西面，生下简公。
秦简公，公元前414年—公元前400年在位，享国十五年，葬在僖公西面，生下惠公。
秦惠公，公元前399年—公元前387年在位，享国十三年，葬在陵圉，生下出公。
秦出公，公元前386年—公元前385年在位，享国二年，自杀后葬在雍城。
秦献公，公元前384年—公元前362在位，享国二十三年，葬在嚣圉，生下孝公。
秦孝公，公元前361年—公元前338年在位，享国二十四年，葬在弟圉，生下惠文王，期间开始建都咸阳。
秦惠文王，公元前337年—公元前311年在位，享国二十七年，葬在公陵，生下悼武王。秦武王，公元前310年—公元前307年在位，享国四年，葬在永陵。
秦昭襄王，公元前306年—公元前251年在位，享国五十六年，葬在芷阳，生下孝文王。
秦孝文王，公元前250年在位一年，葬在寿陵，生下庄襄王。
秦庄襄王，公元前249年—公元前247年在位，享国三年，葬在芷阳，生下始皇帝。
秦始皇，公元前246年—公元前210年在位，享国三十七年，葬在骊山，生下二世胡亥。
秦二世，公元前209年—公元前207年在位，享国三年，葬在宜春苑。
以上从秦襄王立国到秦二世，总共五百六十三年。
黄其军
作于2019年12月18日（古历己亥年十一月廿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