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选粹】闫杨虎|​ 牛 仙 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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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 仙 洞

地方小，东西少，不著名，非景点，一些去过的人的心目里，似乎也就那样。

但是，你说它完全不值一游吧，那倒还有点委屈这地儿了。“世间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罗丹这句名言似乎为此量身定做，顺手便可用得上。

我说的是牛仙洞，说一些我认为过得去的看点——

百里白水河，峡谷二三十，西固南缘这一段算是最壮观最漂亮的了，初见即觉惊喜:垒垒高崖似将裂崩，脉脉河水正自东流;东风一川浩荡，着眼皆是繁花;白云映澈，春鸟时鸣，三五游人结伴而行……

山路盘曲，顺势而下，二十分钟不到，来至河谷。

河水缓慢而清明，启迪得了生命深谷里的智慧，照耀得见灵魂高处的反省。

如果传说是真的，老子选择此地，莫不与之有关？

2500多年前，老子骑着青牛，出了洛阳，过了函谷，入至秦国，路过白水河时，眼见此地风光非凡静谧异常，于是一边歇脚观景，一边传道安民，后来便在此地飞升仙界应民敬仰。为了纪念老子，百姓依山就势，借助山崖上几处万年石洞，为老子修建了飞升观。

其后某年某载，当地饥荒严重，百姓生活实为艰难，老子便命他的坐骑青牛下凡人间，为当地驮来吃不完的良稻好麦，并亲自拉磨，解决了人们想吃面粉却无法推碾石磨的问题。为了表达谢意，知恩图报的善良百姓，又给青牛整修了洞府塑造了金身，年节叩拜，四时敬奉。

时日既久，几经流转，飞升观逐渐煙没于言语长河，牛仙洞倒是香火延绵至今不绝……

清乾隆年月，知县梁善长修订白水县志，志曰“俗传古有九仙居此，讹牛为九也”“洞大小皆天成”“下临白水，石路狭窄，其上崖石欲崩欲堕”“此洞当暑，如入冰室”云云，传说之上，更添一些史料性的影响。

老子思想的深邃自然不必赘述，那是另一种言语系统，姑且饶我偷个小懒，略过也罢。单单这河边静坐半个时辰，恍惚已觉“上善若水”“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了，“唯有眼前长流水，伴我世上半日闲”（无出处，自诌语），真好！

休息了一会，过河。河道不宽，窄小处约莫丈余，踩着列石紧走几步便至对岸。岸上即为高坡，坡中隐藏细路，路的尽头自然就是神仙之所在。于是密林里梭行，花香间嗅探，很快便到牛仙洞之著名铁质栈道近旁。

来此之前，早有人说这里铁桥朽坏，渊深不测，需得千万小心才是。即至亲见铁桥之现状，栏杆锈蚀板面孔穿，也是不由倒吸冷气，郑老师花容有变失口而出:“哦吆，哦吆，这还老危险哩，过得去焉？”于是相互叮咛互为辅助，“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均皆平安度过。

行文至此，看官请记，这样的栈桥共有两处，后来者切切不可大意，游玩豫乐，安全第一。

十数尊泥塑，任意而立，随情而拜，民间信仰，不必细究。套用哲人的话:人生天地间，大约本来有时也难免要遇上一些难肠的，香烧了总不是坏事，神多了说不定就有用得着的时候。

塑像制作水平着实不错，三丈两丈的不同石穴里，老子智慧，青牛悠闲，道姑安详，玉皇威严。东行百十步，又有送子娘娘慈悲，财神老爷慷慨，九天玄女体量优美眼含灵光……每每神情生动，衣带当风，将人们心目中的神仙样貌，很好地展现在这僻远而和适的地方。

有趣但也应该的是，青牛与老子同处一室。老子自不必说，搭眼即见长髯细眉仙风道骨;只是那青牛不青，从头至尾尽皆金黄，符合当地传说里的“金身”供奉。洞之半顶，一束明光箭射而入，周遭泛蓝如烟，颇有几份奇妙;洞下即为白水河，汩汩涌涌，淌流不息;洞前，“小石峰二，兀立无倚，乡民谓自上飞下云”，梁志所录，赫然于前，眼为之明，心为之动，神为之懵，“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古人诚不我欺也！

出得洞来，摸索沿途崖壁，木木糊糊可见格子打边楷书勒刻之“万历”“西安府”“蒲城县”“同州白水”“通远里庆兴村”“会头索**”“叚（疑为段）万库”“叚万良”“叚尚春”“谷三石”“麦一斗”等字样，当为老早时期人们聚奠情况之佐证。脑海里，嘴巴中，不由浮出先民们“暮春之初，会于白水河谷之仙洞，祭拜事也”情形与词句，过一把文人雅士的叙事抒情之大瘾。

回首牛仙洞外部高顶，又一圆头碑形石刻引人观望，可惜距离较远，约略读出“大明国西安府……县”“三十五年……同……雷村石匠杨枝踏立”等数十个字来，令人挠首，也发人遐思。

补记一两句:登攀九天玄女洞时，洞高路陡，有树抓树，无树抠石，确保心直胆正“玩”无一失;坚硬而干涸的石崖上，常有松柏斜出杂花吐芳，叫人惊叹生命的伟大，自然的神奇。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实际情形虽不至此，不觉也是逗留既久感慨良多，“乘兴而来，兴尽而返”，该是回去的时候了，能看的差不多也就这些了。如果时间充裕，游兴未减，上至蒲城地界也未尝不可;东边稍远处，不时会有速速来去的白皮黑皮绿皮火车，也是一道养眼的风景。

前面已经说过，如果你想着这里多么多么的高大上，多么多么的好看好玩，那你也许会有点失望的;但是，一当你认为那就不如不去了，跑那冤枉路弄啥，那你也许会错过一些什么的。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我的感觉里，看到我这篇文字的人，总有一些会去那里实地走走转转的，至于看多见少，那就是各人的眼光和造化了。   

                                

作家简介：闫杨虎，文学爱好者，文字里修行，文字里美好，文字里走着芳香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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