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20年,再一算,我距离自己的高三竟然30年了。前年,儿子高考的考场正好在母校,就在我当年读高三那楼南面。坐在两楼中间的花坛边上,校园的风吹过我们一家三口,身后是一片蝴蝶兰。
去年年末,我高二时的语文老师安老师介绍了一位写诗的朋友给我。这几天他写了几组小诗,其中有这么一首:
春天来了,我并没有多大的奢望
和抒情的阳光
梦想到树上去做一根枝条
尔后,被花朵选中
每一个上到高三的学生,都期待被“选中”,然后在夏日里绽放。那时,没有百日誓师大会,也没有倒计时牌,模模糊糊记得,进入六月,黑板小边角上不知被谁写了一个小小的数字,然后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变化。这个数字在变成个位数前一天,消失了。我们从高三楼上纷纷离开,赶赴不同的考场,竟然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座三层的水磨石封面的教学楼。那时还没有逸夫教学楼,楼都没有名字。那座楼是几号?也不记得了。
高二我们分的文理科,91级八个理科班,2个文科班。我从理科班下到一楼文科班,离开了对我爱搭不理的理化生,心里轻松多了。高三时从东面旧楼换到西面教学楼上,班主任也换了。我小学初中高中班主任,都是语文老师。只是高一班主任是数学王凯老师,高二历史毛连国老师。
我高三的班主任张庆军老师,完美诠释了高三语文和高一高二的不同。高二安老师可以安排看《雷雨》录像,高三基本都在背书、做题,唯一有节张老师的公开课,讲柳永的《雨霖铃》,印象深刻。听完那节课后,我开始对写词产生浓厚兴趣,比着原诗词每句字数往里填话。那时,距离高考还剩两个月多一点儿,我给现在的爱人写了封诗词样子的情书。感谢张老师。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念去去,千里烟波……”我们都看见,他脑后不像现在一样白发丛生。
老狼在《冬季校园》里唱:也像现在有漂亮的女生,白发的先生……难道白发了,才得叫“先生”么……那些漂亮的女生多年不见,也有白发了吧。
高三并不紧张,按照老师的节奏一点点地挪移。课上课下都很开心。数学崔健老师戴的眼镜有金链子拴着,偶尔从眼镜上面看人。有天正讲着题,忽然笑了,“YT……你眼睛那条缝儿哈哈……你怎么像只狐狸……”那时有个游戏,我们都用右手捏着鼻子往下拉,左手虎口岔开往上托两个脸蛋子,眼睛就眯下来,就拉出一只狐狸脸儿。全班都不去看YT,笑崔老师所笑,很开心。黑板上白白满满的数学符号,都在笑。
英语张双跃老师,最年轻,他和教化学的张卫民老师关系好。看晚自习时,喜欢拿一摞《China Daily》去看。我们下课都去他身边蹭报纸看,还因为他身边女生多。张老师后来去山大读研究生,再以后就失去了联系。那时,上晚自习的学生不多,少的时候一个班也就七八个人。有时,老师学生围一起聊,聊一节课。张老师教我们很多新鲜的单词,“instant noodle”就是高三时知道的。他用饱含宁阳话的发音读句子、一笑挤鼻子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
我的政治能考到120,全亏齐效鲁老师,全班都是——他能猜题教得也好!齐老师头发长长的,脸庞瘦削,抽上烟就是一个“闻一多”。历史王荣生老师画的张衡地动仪,龙头龙角都很清楚。我们那时高考不考地理,高一时候,刚毕业的杨明老师教我们地理,二中那时候缺地理老师,好多班一起,上合堂。精彩纷呈的接话把儿,各班之间大融合,甚至花样百出调侃杨老师,就那时候有。杨老师讲课脆生,长得也好看。
高三时候,校园忽然安静下来,也许只是我们高三楼安静了。这座楼,三层,坐落在校园西北角。楼北面是三四排平房,年轻老师们的家。走廊窗户朝北,可以看见老师家的窗户、门、空地上的水龙头、炊烟,高大的杨树、玩耍的小孩儿……有时饭菜香也飘上来,我们就耸耸鼻子,闻闻北方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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