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为何走的那么早 || 石跃超

 

还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去了修三线，在修三线期间患病，没多久走了；那是七十年代初，留下我们兄妹几个，最大的哥也才10岁，所有的一切就只能留给妈妈来扛，我知道这一切是您不愿意面对的结果，但这是老天无情的安排，谁也无能抗拒！
      我们在母亲含辛茹苦的拉扯下得以长大；失去您的日子里，我们很伤心，也很懂事。
      由于那个年代，家乡生存条件的劣势，和受周边一些人的影响，为了饱肚子，80年我们几姊妹随同母亲移居去了鱼米之乡江西，离开了生我的湖南，来到了我的第二故乡，那年我十一岁。
      家中成员尚留哥哥一人在湖南，因为那时他高中毕业了，通过考试，已在公社工作。
      到江西那年，我刚好读小学五年级，由于初到异地，虽然语言及环境都不熟悉，但凭着我以前学习上的底子，得到了毕业班唯一一名三好学生的嘉奖，这是老师对我的认可，我感到无比欣慰。
       次年进入初中，学校是在镇上，离家里有20来里，由于毕竟是初到异乡，还有受语言、人际、家庭条件等诸多因素的影响，更重要的是脑海里时时想着妈妈干农活时的艰辛，我无心向学，成绩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因为我是妈妈身边唯一的儿子，我感觉自己已经长大，妈妈吃的苦太多，不能再让妈妈多吃苦了，于是，我辍学了。
       踏上社会，我15岁，个子虽不高，但力气却不小，一般的农活我基本都能应付，所以，我暗暗发誓决不让妈妈再辛苦，如果再让妈妈干重活的话，我觉得是一种耻辱；妈妈从来未曾骂过我，我也从来没有顶过妈妈一句嘴，妈妈逢人就夸，我是好儿子、好儿子。
       在社会上不知不觉过了2、3年，我也成了大小伙了，这几年，虽辛苦，很快乐，我用自己赚的钱，买了手表，还买了当时比较重量级的永久牌自行车，每当闲暇时、或宁静的夜晚，我和同龄伙伴们，穿着程亮的皮鞋，唱着当时自认为流行的歌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看着对面的姑娘走过来，那情景，至今在我心中久久不能忘怀，必将成为人生中永恒的、美好的回忆。
       18岁那年，我报名参加征兵体检，公布为合格，妈妈虽支持我当兵，但我不忍离开妈妈的身旁，于是我放弃了这次入伍的机会。
       19岁那年，为了我的前途，在妈妈的一再鼓励下，我含泪离开了妈妈，踏上了南下打工的行列，来到了深圳；妈妈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要担心她，我想，我赚到钱了，一定要让妈妈过上更好的日子。
       于是，我成了深圳千百万外来打工的一员，在那个年代，凭着我的满腔热情，在深圳特发集团下属的一家公司里，我在平凡的工作中也取得了些许成绩，每季、每年的先进工作者非我莫属，三年后，还荣幸获得了深圳市优秀共青团员的称号。
       95年，受人之邀，我来到了一家刚刚成立的公司，开始了新的人生挑战，从2、3个人的起步，慢慢一步一个脚印的不断壮大成为后来200多人的公司，并在国内的同行业拥有一定的知名度，期间，我把自己的全部心血和希望寄托于这家公司，把公司的事当做自己的事在做，期间，我也放弃了很多自己发展的机会，我想，公司做好了、强大了，牛奶、面包一切都会有的；但事与愿违，近几年公司面临发展的瓶颈，状况如日落西下，一年不如一年；在这二十年里，我除了一份应得的薪水之外，没有额外享受到公司繁荣时的成果。
       转眼在深圳打工的二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在这二十多年里，我结婚生子；妈妈却于2002年离开了人世，虽然倾我所力想让妈妈过好，但我始终认为没有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我至今仍自责不已；在这二十多年里，我最大的成绩，就是在深圳安家落户而已，没有像同期来深、或诸多后来者那样，取得不俗的成就，这或许是我的无能和命运的安排。
        还有，在这二十多年里，我亲爱的妻子，由于生小孩，导致了脑梗塞而偏瘫，我依然顽强面对生活，当时，既要照顾刚出生的小孩，又要照顾病重的妻子，又要养家糊口。

如今，我将奔五，也做父亲好多年，但我多么渴望曾经的我能在父亲您的教育下茁壮成长、哪怕是严厉的、即使是挨打，我也觉得是人生中美好回忆的点滴和宝贵财富！如果有您在，我或许不会那么早踏上社会、那么早辍学，我的阅历或许会更加丰满，我的人生轨迹或将会是另外一种局面。
       2002年妈妈过世那时我流过泪，今天，我的眼角也泛起朦朦泪光，我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些曾经度过了的、难忘的艰苦岁月！
      父亲，想想没有您的日子里，儿子所走过的路程，历历在目；您的儿子，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在他的骨子里，充满了自信，充满了坚强，即使是天塌下来，他也敢于承担、迎刃而上，绝不退缩。
      父亲，您的儿子忠厚、善良，为人真诚，不卑不亢、礼仪谦让，与世无争，总一笑而过面对一些人、一些事。
       父亲，您的儿子，小时候人家说是好孩子，二十年后的今天，我回到故里，虽然没取得什么成就，但人们还是对我褒奖有加，天地在变、世间在变，我的本质未变。
       父亲，您的儿子，有时也有激情的一面，他也喜欢海阔天空、纵酒放歌、豪情万丈。
      父亲，我不知道，在我的行为里、我的骨子里，是否有您的影子存在、是否我的表现，就是您的真实写照,因为我是您的儿子。
       父亲，也许您也时时在天上看着我们、保佑着您的儿女。
       有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时在渺无人迹的地方，我会对着天空长啸,爸…..妈…..您们为何那么早的离开我，为何不让我们更多的在一起共尝人间的酸甜苦辣、喜乐哀愁，一起度过生命中的每一年、每一天！
       于是，我的无限感慨，情不自禁地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问、喊…..
       父亲，您为何走的那么早，以至于我还没来得及记下您的模样（生前没留下一张照片）。
       父亲，您为何走的那么早，以至于您没能看到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的天真无邪、我的成长。
       父亲，您为何走的那么早，以至于您都没能给我教诲、指引，让我羽翼更丰，让我感受父爱如山。
       父亲，您为何走的那么早，以至于您都没有见到您的儿媳、您的子孙、您的后代。
       父亲，您为何走的那么早，您给予我生命，却不能给我一丝尽孝的机会。
      父亲，您虽然走的那么早，但您一直在我心中，占据着很大、很崇高的位置。
       父亲，如果来生有缘，我还想做您的儿子，完成今生的遗憾！

作者简介：石跃超，祖籍湖南，1980年移居江西，早年外出深圳打工，现居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