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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短篇小说) || 王同尧

 天才蒙蒙亮,她就孤身单影行走在街道上,匆匆忙忙朝这个小区走去。
       她记不得有多少次迎着风雪寒霜,也数不清有多少次顶着狂风暴雨,她每天只知道的是,让小区居民清早起床就能看到楼道楼梯洁净明亮,走道停车场干净漂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干就五年了。
        每天清晨,人们还在鼾睡中,连猫儿狗儿都没起床,她就一身脏旧的工装,用扫帚划破黎明,用拖把迎接着太阳,手拎一桶桶水,登上一层层楼,两栋8层的楼房,每层每层的走道走廊,楼梯扶栏,都得细心拖掉尘渣,揩净落灰,清掉各家各户丢在自家门口不要的东西,一栋楼忙完,往往是腰酸腿疼,满头大汗,当人们看到地净明洁的居住环境,都对她报以亲切的微笑。
       居民们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都亲切地称她王嫂,大家见她对这份工作如此拚命卖力,把小区两栋楼的楼上楼下,无论寒冬酷暑,还是周末节假,就是大年三十,一年上头一天也没丢下,对她在肃然起敬同时,也难免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
       王嫂今年50开外,原和丈夫从农村来到城里打工,丈夫是瓦工,她跟随做小工,丈夫做到哪她就跟到哪,其中这两栋居民楼也留下了夫妻俩的辛勤汗水,那时夫妻俩甜蜜恩爱,生活充实,不缺钱花,3个都在老家读书的儿女长得如花似玉,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那个寒风刺骨的上午,丈夫在做工中从8楼不辛摔下来,摔到4楼档了一下,又直接摔到地下,造成腰椎骨粉碎性骨折,虽经医院治疗保住了性命,但基本上成了残废人,除生活还能自理外,已丧失了劳动体能,用工单位除给了几万元治疗费外就不管了,为此王嫂跑东跑西,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实无办法,为了每天要吃药治疗的丈夫,儿女们的前途,还有年大的父母。她只有重新来到这个城市,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来撑起这个家。
       这个小区的两栋8层楼房,本来是3名清洁工的名额。每人工资1千2百元,她刚来的时候,她和另两名一起干,不半几月,那两名因嫌工资低,劳动强度大,先后都离开了,小区物业经理为此很伤脑筋,正当他到处找人时,王嫂先找到他说了自己的想法,物业经理刚开始一愣,然后说,你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吧,2栋楼近20层,100多户人家,就你一个人能拿得下来?算了吧,到时卫生搞不好,挨骂的可是我哟……王嫂说,经理你放心,你可先试用我一个月,看我的表现,若表现好留下,居民反映差,我自动走人,经理思忖了一会说,我可丑话说前头,看在你家庭困难的份上,加之你的确吃苦耐劳,我就把这三人的活交给你,工资也按三人的给你,若干不干净或居民反映大,不但没有工资,你还得给我找人。王嫂连连点头答应,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压力,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要知道,这一月3千6百元是俺的救命钱呀,物业经理是个大好人呀,看在自己家庭的确困难,隐埋上面,他才这样违规操作呀,一定要好好诊惜这份来自不易的清洁工作……
       就这样,王嫂开始了一人干三人活的清洁工作,有时的确累了,或是感到身体不舒服,她想到家中的一家老小,强打精神,顽强坚持,辛苦穷累,认真负责的劳动,终于换来了居民的好评与赞叹,有的业主对物业经理说,王嫂一个人比过去三个人都干得好,过去只看到表面还干净,现在连旮旯死角的地方也敞亮,那楼道拐弯处,电梯壁墙上,王嫂都是用小铲慢慢的铲呀,不自觉的业主喂狗拉在满地的屎尿,随窗乱扔的垃圾,王嫂都不厌其烦的捡呀,拖呀,这是一般人难以做到的。住1号楼5楼的几户爷爷奶奶,一碰到物业经理就讲,这个搞卫生的王嫂真是过细,不但走廊过道搞的干净,墙上的灰尘黑污也擦走了,就连每家门前的鞋垫也擦的干干净净,这真是个吃苦耐劳的能人。
      物业经理听到这连声对王嫂的表扬,心中无比欣慰,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怕王嫂体力跟不上,为此,他每天都关注着王嫂,叫她累了就休息会,喝口水再去干,还专门在一楼放清洁工具的屋里,腾出一块空间专给她放一些收集的纸壳报纸杂志矿泉水瓶。
       王嫂刻苦奉献的精神和家庭困难的处境,也时刻感动着居民业主们,大家如今都自觉地维护清洁卫生,不随地乱扔乱丢垃圾,喂狗的人也不好意思再让狗乱跑乱垃。就是垃了也自己自觉弄掉。在各家门口,业主们现形成了一条规律,就是将能回收卖钱的东西,每晚都整齐的放在自家门前,这是故意给王嫂留着的,她每天一清早拖扫卫生时,就顺便将这西东西带下楼聚集一起。等清洁卫生做完后,就扎起雨大捆到就近的回收废品站卖了。
       为此,她很感激业主们,当有人白天随时将废品带下楼交给她,或是丢在她那间装清洁工具的屋里时,她感动得几乎要流出眼泪,虽说每天这些收集的废品只卖十几元或者更少,但那毕竞是钱呀,在农村每天早出晚归干一天,也难弄到这些钱哟。为了感激业主们,只要是放在保安室里的快递,她随时通知业主或直接拿送到家里,业主们临时放点东西在一楼,叫她帮忙看一下,她也乐意,腊月二十几面临要过年的那几天,她为不少业主清扫家庭卫生,别人非要给他点报酬,她也不要。
        去年夏天,大家听说她二女儿高考成绩非常好,被一家一流大学录取,因无力支付学费,她急的不知所措,眼泪汪汪,在物业经理的带动下,发动小区全体业主捐助,大家一共捐了3千多元,她始终不好意思接受,后来经理给她出了个招说,你到时按照每家捐款名单和多少钱,节假日帮别人做做卫生不就行了吗?听经理这么一说,她觉得也是个理,不能白要人家的钱,于是后来通过劳动付出都还给了业主们。
       就这样,一个妇道人家,她肩挑沉重的生活重担,手撑艰辛劳累的生存之道,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她憧憬着丈夫的病好起来,三个儿女完成学业参加工作成家立业,到那时该有多么幸福开心呀,自己就是拼死拼活的干也值得。

 然后,这些美好的憧憬与希似乎都成了梦想。

 那天,天热的出奇,火辣辣的太阳将大地烤得滚烫,高温的气流似火苗飘荡燃烧,人不动坐在家里都汗湿衣裳。王嫂与往日一样天刚麻亮就开始打扫清洁,与往日不同的是,她今天感到特别渴,干完一层楼,就觉得舌干口枯,只想喝水,当1号楼全部清洁完下到一楼时,就感到手脚乏力,心口发堵,头晕眼花,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被大家发现后,急忙拨打120将她送到医院,经医院抢救脱离生命危险,医生说得了严重的糖尿病,这一不幸的消息传来,震惊了整个小区,惊动了家庭儿女,当大女儿来照顾她时,她吃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说,姑娘,你回去吧,我这一会就好,我明天还要上班哩。

大姑娘看到妈妈极为憔悴的面容,有气无力的样子,听到她说马上就要上班,一股心疼的泪水顺流而下,妈妈呀,您肩挑的生活压力,简直让您喘不过气来,您知道得的是什么病吗?我只是还没有告诉您和爸爸,您这完全是累病了,为了全家人能过得好一点,您连命都要搭上呀。妈妈……妈妈……大女儿紧紧拽住妈妈的手,忍不住抽泣起来,后在医生的喊叫下,大姑娘跟随医生到了办公室。

小区的居民不约而同的来到医院看望,见大家你一百她二百的钱放在病床上,王嫂瞧见这一张张亲切熟悉的面容,感激得热泪满流。物业经理为王嫂更是忙了几天,见王嫂一家人的如此遭遇,并求助于市电视台,要求新闻单位帮帮她这一家子,呼呼社会伸出援助之手。
        医生办公室的主治医生对大姑娘说,你们家属不要紧张,经再次细致全面检查,我们全体有关医生会诊,你妈得的是轻微糖尿病,问题不是太大,住段时间的院后,回去要注意饮食和休息。大姑娘的心一下松驰了许多,急忙问医生,这与我妈平时生活差工作累有关系吗?医生回答笑着说,应该没有直接关系吧。
        大姑娘像换了个人式的,跑到妈妈跟前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她,王嫂听后不以为然地说,我昨天就是热的中了暑,没事的,马上就可以上班了。大姑娘听完认真地说,您无能如何也不能再干这活了,出院了就跟我回去……

作者简介:王同尧

本人文学语录:提炼生活,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创造出文学作品。从去年9月进军网络文学以来,先后在各大平台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130余篇。其中多篇作品在中华文艺全国文学大奖赛中获奖,短篇小说《春节回家看妈妈》散文《回家过年》在全国《知名作家》征文中入围,登上中华全国《知名作家》名录。著有小说集《女人河》,由知名作家,中国作协会员,《人民铁道》报社社长、党委书记,为我作序的散文小说集《我在春天等你》正在加快印刷出版。在长期的创作实践中,我已逐步形成自己的创作风格。为宜昌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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