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红兴
“宁赴湘流葬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世人为了纪念屈原抱石自投汨罗江身死，有了“端午节”之说。小时候的我，不知屈原典故，只知是过节，便兴奋不已，那时候家家生活拮据，不能顿顿吃肉，但一旦过节肯定是有肉的。于是，“端午”这一天，心情自是情不自禁的开心，甚至坐在课堂中，“吃肉、吃粽子”的心却飞回了家。
老家在浙西，一个以“孝”闻名的村庄。到了“端午”这一天，父亲在天蒙蒙亮时便去屠户家候着砍猪肉。猪是吃粗粮和野菜长大的，养了一两年，肉质特别美味。一般人家，都要等到过年家人团聚齐整了猪才出栏，所以端午节一个村一般就杀上一、两头猪，不早去排队，肯定是砍不上肉了，没肉大人们还好对付，在我和姐姐这儿却是过不了关的，小孩子嘛，看着其他小伙伴有肉吃，肯定会馋嘴的，做父母的心里肯定难过的。一旦听到窗外父亲的声音传来：猪肉砍到了。我和姐姐便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欢呼雀跃，母亲走到门口接上肉，细细观看一番，评论一下猪肉的所属部位和好坏，便忙去了。
“端午节”除了砍猪肉这件头等大事外，还有包粽子、煮咸鸭蛋、插艾草、涂雄黄、饮用雄黄酒这些节目，讲究的人家还会在房子的一圈撒上白石灰，有着驱蛇虫防病灾的寓意，不少人家还会让小孩子喝雄黄酒来避邪，父亲是教师，从来是不肯让我跟姐姐喝这雄黄酒，他认为一则小孩喝酒会把脑子喝笨了，二则书上看到雄黄酒有毒自是不肯了。其实这些都是呵护着我和姐姐的身体健康成长，还有读书有前途的寓意，唯恐耽误了我们小孩子的美好前程。这些民俗承载了为家人祈求健康与平安的美好愿望，不管大人做什么，但能够吃到香糯有肉的粽子，对一个孩子来说已经是一件心满意足的事情了。
在家乡，“端午”前，家家户户就会到山上采摘箬叶，但听大人说，有箬叶的地方就会有蛇，所以儿时的我上山看见箬叶也不敢去碰，怕那狰狞恐怖的蛇躲在那里。采摘好的箬叶用稻草扎好后会拿到太阳底下暴晒，晒干后收到家里备用。端午节的前一天，把晒干的箬叶洗干净，放到灶上用水煮煮，晚上准备好糯米和馅料，邻居的大娘大姐就来一起帮忙包粽子了。家乡每户人家都会自己包粽子，用箬叶包裹糯米及各种馅料成四角状，把从棕榈树上割来的叶子用手撕成的细带，把粽子捆好后放在锅里大火煮沸，然后文火慢煨。渐渐的，米香、箬叶香就散发开来，几个小时以后就煮好了。小时候，我和姐姐总是趴在桌子上看着母亲包粽子，母亲也会不耐其烦地教我们，把漏米的粽子角补补好。
家乡的粽子大致分咸、甜、白三种，寻常人家都会做白粽、赤豆粽、糖粽。我最喜欢吃母亲包的粽子。以前家乡比较穷，家里一般都是包些白粽、赤豆粽，讲究的人家才会包点白糖粽。那时，我和姐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肉。母亲心疼我们，包的粽子也与众不同，首先是粽子的个头比较大，另外就是馅了：先把买来的猪肉切成比粽子短一点的肉条，加上自己腌的酸菜，再拌上油盐辣椒。包的时候，先垫上一层糯米，再放一条肉，把辅料铺在肉上，最后再盖上一层糯米包好扎好下锅。这个时候，我们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待母亲说“熟了，熟了”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冲过去捞出粽子，快速剥掉箬叶，狠狠地咬上一口，太好吃了，用现在流行的话讲，真的是舌尖上的享受啊！
后来，离开家乡上了警校，进入警营，成长为一名警官。在外工作就更不容易吃到家乡的粽子了，但是逢年过节，母亲依然会记挂着在她眼里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这些年，家中不忙的时候，她会跟父亲一起带着糯米、箬叶，还有农村特有的土猪肉来到我们身边，包粽子给我们吃。现在，快递多了，母亲也经常通过快递给我们寄来自己种的粮食、水果，甚至蔬菜。这些饱含父母关爱的食物，时常会勾起自己对儿时的点点记忆，温馨而美好……
几天前，妻子下班带回了一串香囊挂在家中，顿时清香四溢沁人心脾。香囊内有朱砂、雄黄、香药，外包丝布，做成各种不同形状，再以五色丝线结成一串，形形色色，玲珑夺目。不但有避邪驱瘟之意，而且有装饰作用。看到香囊，我便意识到“端午”就要来了。“五月五，是端午。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撒白糖。”每年的“端午”,总会勾起儿时在老家过节的温情回忆。
作者简介：张红兴，男，生于七零末，自诩萧布衣，上海工作，上海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摄影著作权协会会员，曾为多家媒体特约记者、特约通讯员，发表各类作品若干，并多次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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