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做服务员的3年时间里，我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有喝多了撒酒疯的，有和别人老婆约会的，有过生日的，有谈工作的，有因为抢着买单动手的，还有脑子一热就要请人吃饭的冤大头。
昨晚就来了个冤大头，被升职加薪冲昏了头脑，大手一挥要给老丈人过生日。
如果他有心，老丈人领情，一家人在一起乐乐呵呵，花个千把块，他也不会在意。
问题在于，他故意炫耀，把自己标榜成有钱人。老丈人一家一看，嚯，好家伙，既然你要摆阔，不宰你一顿说不过去。
小钻风遇到了精细鬼，彼此都是妖精，最后就看谁道行高了。
同事跟我打赌，说这个女婿不简单，肯定不会被坑。
我让她走着瞧，我觉得他明摆着会输，因为老丈人带着一大家子来势汹汹，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恭维和刻薄，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的包厢离收银台很近，即使他们关上门，我也能听到包厢里的口蜜腹剑。
02
先是男人大手一挥让在场的人拿着菜单随便点，接着其他人一边恭维他，一边点菜，单子出来之后，我瞄了一眼，确定我猜得没错。
我们饭店什么菜都有，什么酒都有，不怕你不点，就怕你没钱。前面几道都是家常菜，但越往后越贵，6个人点了30道菜，要了6瓶红酒，一瓶好几千的那种。
男人的小舅子在上菜之前又跑到收银台拿白酒和啤酒，毫无疑问，专要贵的。另外还要了几条华子，他跑出去塞车里三条，只拿了一条进包厢。
男人刚上菜的时候还很起劲，又是敬酒又是劝吃菜的。其他人得了便宜，当然要卖下乖，恭维之词满屋飘。
男人喝了酒，听了恭维话，醉得很快，开始胡言乱语，一副老天爷第一他第二的架势。
孩子不知哭了，他老婆开始骂他，同事和老板娘在外面边听边笑，是个人都听得出他老婆在指桑骂槐。
但其他人根本不予理会，继续喝酒，继续划拳，中间还出来加了几道菜。
我替那个男人感到悲哀，更替他老婆感到悲哀，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能感觉到，他们夫妻俩在家，谁也不听谁的。一个家没有一个主导者，就会没有约束，很多东西都守不住。
03
他们那顿饭吃了将近5个小时，店里其他客人都走了，他们还在喝。
老板娘有点熬不住了，敲门示意我们要打烊了，他们这才准备结束。
老丈人一家做贼心虚，一家人火速离去。男人在妻子的搀扶下出来结账，听到老板娘报出账目之后，他似乎瞬间酒醒了：「多少？3万？没搞错吧？」
老板娘当着他的面，用计算器重新算了一遍，准确来说是3万多，零头被抹掉了。
他老婆又开始口吐莲花，他蹲在地上抱着头，不知是喝多了难受，还是在为爱面子后悔。
老板娘再次提醒他们要打烊了，他求老婆结账，因为他的余额，他怎么也想不到一顿饭会花3万。
他老婆赌气不结账，带着孩子扬长而去，让他自己想办法。
我从他脸上看到了无助，老板娘说概不赊账，他只好翻通讯录，看看能从谁那里凑钱。
他打了十来个电话，才勉强凑够，付了钱之后黯然离开了。
04
他走的方向，跟我回家的方向一致。
我本来已经走他前面去了，想了想又往回走了几步，忍不住问他：「你好心给老丈人过生日，他们怎么忍心丢下你一个人？」
他苦笑：「我自己死要面子能怪谁，虽然我早就知道他们看不起我，但我……这不是升职加薪了嘛，我想着给他过个生日，说不定他们家能高看我一眼，没想到……」
问及他和他老婆的感情，他直摇头：「没劲……太没劲了……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她也从来不会在她娘家人面前替我说话。就像今天晚上，我要是做错了，提醒我一下不行吗？可她呢？眼睁睁看着她娘家人算计我，却无动于衷，人都走完了又对我发火，我真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感觉他也不容易。
因为想被尊重，所以刻意讨好，却不知，看不起你的人，永远不会因为你讨好他们而看得起你。
你以为花钱就能买来尊重了吗？别傻了！你自愿花钱，别人会觉得理所当然，得了便宜之后说的恭维话，不是尊重，只是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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