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茶

妹妹的同学来喝茶，很老成，一副中年人模样。其实很难接受这是妹妹的同学，因为按常理推断，我看起来不会比他年轻到哪里去，尤其像我如今不修边幅、素面朝天又花白头发，人家喊我一句“姐姐”也错不到哪里去。但这位也不喊姐姐，他很严肃。

妹妹约的茶，却来得最晚，我不得不像个熟人一般与妹妹的同学闲聊，谈及我们曾经的见面，谈及市场行情，一边在微信里催促妹妹快些来。妹妹的同学看起来比妹妹要成熟练达得多，或者说她大部分的同龄人都如此。大概我们都有成长迟缓的基因。

一个人在岁月里老去了，而心智水平却仍然停留在年少时候，这是一种悲哀还是幸运呢。我提醒妹妹不要考验友谊，中年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他们的时间是需要计算成本的。即使表面不说，内心也必定把每一笔账算得清楚，从前的率性已经不合时宜。

我教育妹妹时也老气横秋，但实际上我并不比她圆融多少。我也活得任性，时常也不近人情。大部分时候我对别人的感受无知无觉。或者即使知觉了，也我行我素。在人群里，我是那个格格不入的跑调者，但我硬着头皮，仍然混在合唱团里滥竽充数。

妹妹的同学觉察到我的心虚了吗？在专业领域里我是如此单薄，说着一些置之四海而皆准的话，对种种提问敷衍以模凌两可的回答。我亟需援兵来把话题岔开，而妹妹姗姗来迟。我黔驴技穷，几乎便露出马脚。幸亏妹妹此时推门而入，气氛顿时释然。

（作者：秋水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