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振：一年只做一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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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烹调这门技术活，我是个外行，也不太感兴趣。加之工作忙和写作忙，我一年到头很少进厨房煮饭做菜。少到如果用精准的数字来标注的话，那可能就是一年只做一餐饭；我做的这餐饭就是除夕的年夜饭。

平时都是吃父母、妻子做的饭，大部分时间里是图简单、快捷，在单位吃工作餐，因此，我对烹饪技术完全是一片“空白”。但是这并不妨碍过年那天，我为全家十几号人所做的年夜饭，虽不是饕餮大餐，但大家照样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觉得别出心裁，匠心独具。

大年三十当天，从上午十点开始，我便钻进厨房，按照我预想的菜肴准备材料。这些菜肴材料中鱼肉都是头几天备下的。此时从冰箱里拿出来解封，摊在案板上，逐一进行解冻。把头一天买好的青菜、萝卜拿出来洗干净，滤干水放置一边；年迈的父母在旁边来回踱步，总想伸手帮忙，我说:“今天给你们放假，好好休息。”妻子也时不时的进厨房瞄一下，总担心我洗菜洗不干净、做不好菜，我拒绝了他们都想“插手帮忙”的“企图”。

一切菜肴的毛品准备就绪后，下午两点，我便开始点火烹饪了；第一道菜肴是海带炖腊肉，别看海带是很普通的食物，我们全家人却都爱吃，缘于我们大别山离大海很远，海味奇少。以往贫穷时，只有过年才吃得上海带，平时想吃吃不上、经常也买不到。如今碰到这样的低价而又好买的“奢侈”食物，全家人自然久吃不厌，再加上家乡的原汁腊肉，一锅焖，顿时就有了山珍海味的味道、过年的味道。再加上山海相连两种情愫的联想与释放，让味蕾顿时大开，亦让时光记忆凝固、定格在那个久远的贫困年代；这时，回味便成一款极好的佐料，散发出独特的气息，氤氲着今非昔比的现实生活。

我做的第二道佳肴是家乡的各种丸子，有地瓜丸子、糯米丸子、绿豆丸子、萝卜丸子，这些菜基本上是半成品，家乡朋友年前寄过来的。我用一个土罐子把它们撚在一起，什么佐料也不加，保持原汁原味；春节回不了家乡，这也是一款化解乡愁和嘴馋的佳肴。在广州出生的后一辈们久吃广州菜，见到这一款稀有菜式，不明就里，都乐意尝鲜，最后基本上也是老少咸宜的一道佳肴，一扫而光。

我每年做的第三道菜是地道的广州菜，海鲜一品煲，也叫“佛跳墙”；这道菜也是半成品加工。但是要有耐心，烹饪不能用大火加工，只能用炆火慢慢细焖。边焖边倒配汁进去，不能加水；配汁多以各种海鲜调料配制而成的，粘稠粘稠的，如果一用大火，马上煮糊。一锅海鲜那算是糟蹋了，所以要守在锅边，炆火细焖，一焖就是一个小时，颇费工夫，色香味型，样样具备，看着就让人谗涎欲滴。

我的第四道菜是家乡的肉糕，肉糕成品一般是由家乡寄过来的。但其做法有很多种，以前一般和青菜一起煮。今年我来了个“创新”，依照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大别山农村的宴席风俗，用“码砖”形式来码肉糕；用一只铁碗，把碗中用地瓜丸子填平，在锅边沿开始码四方四正的肉糕，一层一层码，大概码三十多公分高，层层叠叠似古塔，窗门明显；然后放在锅里蒸，大约半个小时后，这道以鱼肉、猪肉、地瓜粉为原料的佳肴香气袭人，又是原汁原味的一道家乡菜。肉糕水煮和干蒸的味道区别很大，关键是形式耳目一新，令人心情大悦，其实吃饭吃的就是一个心情。

做的第三道菜就是水煮青菜，连汤带水，一大盆，清清淡淡的，不带一丝油样；最后往往也是连菜带汤跟“风扫残云”一样，吃个精光。

整个年夜饭，简单里透露着奢华，奢华中又隐约可见乡愁和简朴；其实，在如今家家衣食无忧、天天是过年的幸福日子里，谁会把胃口交给过年那一餐饭呢？！吃年饭，无非就是用团聚这种形式，把一家人的精神拢在一起，人气归于一处，追根溯源，抚往追昔，感恩知福，继往开来，这才是每个人真正的期望，这才是春节一家人在一起吃年夜饭的内涵所在。

我一年只做一餐饭，但为了这餐饭，我是足足准备了一年。这个“准备”虽无痕，却是我对幸福生活“精烹细调”的积累开始与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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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杨德振，工商硕士、中国散文作家、广东作家、酒店职业经理人、心智研究专家，已出版八部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