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月大的孙子跟我和他奶奶在一起住了几个月，最近几天跟着他的爸妈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生活了；原来热闹非凡、笑声飞扬的家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冷冷清清，让我心里空落落的，还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惆怅与伤感。早晨，我起床打扫院子中的落叶，无意中碰到挂在路灯上的风铃，风铃“窸窸窣窣”地响过不停，顿时让我忆起这是小孙子最喜欢触碰的“叮当”声音，每次我抱着他站在风铃下的时候，他总是满脸笑容，欣喜异常，手舞足蹈；他身体向前倾斜，用两只小手去触摸风铃，当风铃摇动发出悠扬悦耳的清脆铃声时，他笑的更加灿烂，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口里也“嘻、嘻、哈、哈”笑个不停；他清灵嫩雅的笑声与风铃的清丽悦耳声汇合在一起，十分动听，犹如一首美妙的音乐，让我这个正近花甲之年的爷爷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安神曲，能治愈人世间各种沧桑感所遗留下来的精神创伤，还能让人一颗奔放和喧嚣的心顿时安静下来……当小孙子长时间摇晃风铃的时候，我听得是如痴如醉，不忍挪开脚步；我沉浸在一种幸福的恍惚之中，感觉自己怀抱着的不是孙子，而是回到了三十年前怀抱儿子的时候，这是一次生命经历的回放，是做父亲的又一次体验演练与追溯，新鲜感回来了，幸福感更加强烈；曾经饱经风霜、无比坚硬的心地此时变得特别柔软和敏感，生命的传奇和根脉的传续的意识此时更被放大了好多倍，爷孙之间的那种亲热感、亲近感一下子让人热血沸腾、兴奋不已；而且，在此时我似乎突然开悟：在中国为什么有“隔代亲”之说？！其实，是一个人在经过蹉跎世事、洞察、了然于胸，而又进入垂暮之年的心地变得柔软的缘故，也是一个人接受自我妥协、自我和解、自我满足、自我救赎的一种心路变化映照；与孙子亲，其实也是与自己的心地亲近的表现。这种化不开、解不开的情结，还是对过往时光的捡拾和当时情感生涩缺失的补偿。现在，孙子不在身边，我无意中触碰到风铃，怎不让我触景生情，念兹在兹，格外想念孙子呢？只有风铃声，没有孙子的童稚笑声，怎不令我惆怅若失、丢魂落魄？！我继续清扫着院落；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微信突然响了一下，我马上看了一下微信；是家族群里我小妹和弟弟发来的昨晚去新地方看小孙子的照片；只见照片上小孙子目光呆滞、目无表情，甚至显得有点郁闷的样子。弟弟和妹妹建议不要让宝宝住在新地方了，赶快接回来住他熟悉的地方，还说他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怏怏不快的表情已说明问题了……此时，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心湖中投进了一颗石子，眼眶一热，竟然站在原地“簌、簌”一下子流出了热泪；好在周围无人看见，不然别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真情自然流露，毋须任何掩饰；孙子没跟爷爷、奶奶在一起，没有了笑容和笑声；爷爷没有听到孙子的笑声，也变得不开心和难受，我不知这种感受是否正常，但我分明感到，虽然在同城中，距离和空间正显现出巨大的杀伤力和破坏力，阻隔了亲情的传递和相依。吃过早饭，我和他奶奶本来有别的活动安排，最后都推辞掉了；我们踏进了孙子的新家。孙子一看到我，先是愣了半天，后是一种委屈的表情，欲哭未哭，笑又笑不出来，我主动伸出双手，作出要抱他的姿势，他马上回个神来，作出“双向奔赴”的姿势，从他爸爸怀中一下子前倾过来，贴着脸看着我；跟他逗了好久，他才完全恢复了记忆，笑容出现了，顿时笑声又在新房子里萦绕和回荡。九个月大的孩子的笑声，既包含着他还不会说话的情感表达，也是他最简单的情绪呈现和语言发音；在成人或老人眼里和心里，却成了最美的人伦风景，最美妙而又畅快的音律，既能濡湿我们干涸的双眼，又能抚慰和触动我们疲惫的心灵与麻木的神经，让生命传承和轮回大放异彩。二O二三年七月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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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杨德振，工商硕士、中国散文作家、广东作家、酒店职业经理人、心智研究专家，已出版九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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