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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部干事在战场——功臣徐广忠回忆刻骨铭心的援越抗美战场经历

☛京都闻道阁作者索引总目
文丨季阳林

谁,到处侵略,狂轰滥炸?
谁,干涉别国内政,穷凶极恶?
美国!
美帝国主义!
1965年,美帝国主义扩大了侵略越南战争,受到全世界人民的强烈谴责。为了世界和平,打击共同敌人,应越南政府请求,中国人民解放军坚决执行毛主席、中央军委的命令,援越抗美。
1967年5月25日下午5点,海军高炮1团政治处干部干事徐广忠,随部队赴越参战。在友谊关,全副武装的官兵高唱革命歌曲,背诵毛主席语录,士气特别高昂。信号弹在大山间升起,团长下令:“开拔”!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拉着高炮,浩浩荡荡,滚滚向前。到了越南境内,车队闭灯,隐蔽跟进。夜间12点多到达目的地——越南“外苏”。

“外苏”,距离中越国境线约100公里,是中国援越抗美期间一个防区的名称,我国援助越南的各类物资都是到外苏结集转运。我接防部队担负保卫外苏一带的谅山省会城市、铁路桥梁、火车站、储存仓库等艰巨任务。美帝国主义企图切断我国对越南人民的支持,保住它扶植的南方吴庭艳傀儡政权,把高频率轰炸克夫机场等设施作为一个重点目标。
我部队到达,连夜就将高炮、弹药等物资拉到山顶阵地上,在次日4点天亮之前,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海军高炮1团配属空军高炮5师,分布在相邻的几个山头上。这里,离西边的克夫机场、火车站等约六、七公里,美军轰炸机从东南方向的航母起飞,必经我高炮阵地。
我高炮部队刚到,嗅觉比警犬还灵的美军就发现了。第二天,即5月26日上午9点多,全团警报拉响。不一会儿,几十架敌机铺天盖地,呼啸而来,轰鸣声震撼山谷。第一次上战场的官兵个个斗志昂扬,英勇迎战。首次开火,我防区就击落两架美机,实现了开门红。后来几乎天天如此,大家熟悉了敌情。美军出动轰炸机一般六、七十架,最少一次也有24架,一字形展开,俯冲投弹后,立即四处逃散。徐广忠看到,250公斤的航空炸弹炸出的弹坑直径约有20米,深有10多米,把铁轨炸成麻花、面条形。
黑压压的敌机机群肆意轰炸,为所欲为,但在英勇的人民解放军密集炮火面前,如同被喷了农药的蝗群,掉的掉,逃的逃。徐广忠在越南7个半月,参战34次,其中“7·20战斗”终生难忘。

在战场,政治处每天晚上开会收集情况,把人员分配到连队参战。7月20日,徐广忠被安排在4营12连。当日上午九点多,团指挥所通报上级情报:有一批敌机将轰炸我防区。下午3点半左右,整个高炮防区指战员紧张做好战前各项准备,瞪圆双眼,向东南方向眺望。果不其然,下午约4点,4架敌机在我阵地边缘上空盘旋。敌人很狡猾,这是佯攻,分散我注意力。紧接着,72架轰炸机袭来,轰炸铁路、桥梁和火车站。与此同时,佯攻敌机也窜进来,“吱——呜”“吱——呜”的惊悚声震耳欲聋,轮番投下一米多长的集束炸弹即通常说的子母弹,在半空爆炸,像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响声不断。每枚集束炸弹母弹,有300多颗子弹。每颗子弹里,有300多粒钢珠,四处喷射,散布在一两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杀伤力巨大。敌人妄图以此饱和攻击,将我阵地摧毁。
战场政治工作的中心任务是振奋士气,鼓壮军威,海军高炮1团做得非常好。战前动员,战斗间隙,政工干部领唱毛主席语录歌。阵地上,“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等口号连成一片。信心在传递,力量在倍增。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气势,排山倒海,谁也不可阻挡。
关键时刻,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在干部战士身上充分体现。敌机疯狂轰炸,和电话班长高玉义同在一个掩体的12连王洪发连长急了,为看得更清楚,他跳出掩体,站在伪装平台上,举小红旗指挥。右臂处被一粒钢珠击中,鲜血直流,全然不顾。
一颗子母弹在炮台旁爆炸,炮手顾国昌多处受伤,肠子流出来了,晕死过去。战友们把他抬下,苏醒过来,他爬到炮位,坚持战斗。
几乎在这同时,一颗子母弹在连长和电话班长的掩体里炸裂,电话班长高玉义浑身是血,当即牺牲。
这时,阵地上弹药库被敌击中起火,王洪发连长命令,一个炮班停炮,赶紧救火。徐广忠闻讯,奔到火场。草木结构的弹药库房越烧越旺,如果引燃弹药箱,后果不堪设想。阵地没水,他和战士们全靠双手,把燃烧的房顶扯下,将热焰烫人的桩柱推倒、拉走。燃烧的竹木发出“啪啪”的爆炸声,火星四溅。明知有危险,个个向前冲!
战斗在继续,钢珠在飞窜,徐广忠和6名战士奋不顾身,用一腔热血将弹药库大火扑灭。

得知高玉义牺牲,徐广忠又迅速赶到,在战友帮助下,把高玉义从掩体里抬出来,马上背起他的遗体火速下山。
尽快撤出阵地,不能让战友受二次伤害,徐广忠一路小跑。
徐广忠背着高玉义,气喘吁吁,小跑约二十分钟,山下卫生所的医生们也已赶到。
战友情——生死与共情。高玉义遍体鳞伤,医生们夹着小棉球一点儿一点儿地擦洗血迹,堵住全身许许多多被钢珠击穿流血的小孔,用两个多小时精心缝合伤口,修整面容,换上新军装,拍了照,庄严地将高玉义入殓。徐广忠忍着悲痛,一直守候。
深夜,各级干部紧张调整战斗岗位,准备再战。
深夜,24岁的干部干事徐广忠和7名战士,代表全团官兵,一起抬着战友高玉义的棺木,将他安葬在越南烈士陵园。临别时,他们列队默哀,徐广忠悲痛地说:兄弟,安息吧……。
这次战斗,12连官兵英勇顽强,奋力拼搏,在兄弟部队支持配合下,取得了击落两架、击伤两架美军轰炸机的战绩。但也付出了沉重代价,除高玉义外,还有见习指导员杨近荣牺牲和多名官兵负伤。
7月20日这一夜,徐广忠忙到第二天天亮,顾不上吃饭休息。他从墓地回来,立即带着慰问品,又赶到师野战医院,看望12连负伤的同志。
徐广忠担负烈士家属安抚的任务。他及时到中越边境国内邮电局,将高玉义的烈士证书、遗物,邮寄到当地民政局,附信请政府做好善后工作。他在云南边境凭祥到越南的一号公路上看到,车水马龙,来来往往,中国援助越南的各类物资,川流不息。

战后,徐广忠专程到江苏无锡杨近荣和山东诸城高玉义的家中看望。高玉义的家在农村,房屋破,条件差,政府帮助修整了房子。徐广忠登门时,想了解高玉义家的具体困难,充分向地方政府反映一下,以取得民政部门对他家的特殊照顾。但高玉义的母亲强忍悲痛,没向政府和部队提出任何要求,并一再说:“俺家过得去,没得事”。
高大娘,您是深明大义的子弟兵的模范母亲,您是把亲骨肉交给了国家、送上了战场而义无反顾的伟大母亲!
徐广忠非常感动,向部队领导汇报高玉义家的情况,提出建议。部队请高大娘到部队看看,看看她儿子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和她儿子并肩战斗过的兄弟。在安排好食宿的同时,陪同高大娘到繁华的滨海大城市走了走。那几天,有关领导和徐广忠天天到部队小招待所看望高大娘,陪她解心宽。高大娘不过意,住了一个星期,执意要回家。团领导召集开了几次会,不能让敬爱的高大娘空着手。大家东凑西凑,凑了一份心意。高大娘临走时,政治处领导给她塞了500元……
那个时期,中国人民节衣缩食,维持低水平的生活。援助越南,无私慷慨,源源不断。
援越抗美早已成历史,
历史不能忘却。
谁是敌人,谁是恩人?
越南同志加兄弟——
你们可要分得清!
【作者附记】战后评功评奖,12连连长王洪发、战士顾国昌荣立二等功。根据12连官兵一致意见,干部干事徐广忠荣立三等功,并被推荐参加了空军5师的庆功大会,被作为英模代表,参加了国庆招待会,登上天安门城楼,观看焰火晚会,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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