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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张其勤||其实我没你那么坏(连载2)

其实我没你那么坏(连载2)
文/张其勤
 


 
凤凰城座落于滨洲市东郊的济水河畔,是一座紧邻珊瑚岛风景区的别墅院落,在这个诺大的别墅群里,37户的院门常常紧锁着,这里白天几乎见不到人来,院子内紫色的绕树藤一圈圈地无何止地爬在高高的松木架上象是在向小区的人们炫耀和施威,鲜活的阳光照亮了世界的时候,满眼都是恍恍惚惚一片斑驳。
夜色降临,天公大变,乌云夹杂着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地倾泻下来让人防不胜防。大雨过后,院子里五彩缤纷的花卉乱如坟场,如遭抢劫。雨还在有一阵无一阵地下着,似乎在考验每个人对这场猝不及防的暴雨所拥有的耐性。午夜时分,一道刺眼的光驶向这户宅院,一辆黑色大奔在渐近这栋别墅时亮着的光突然熄灭了。而此刻,37号别墅院落的临时主人——梅琳的手机上收到幕老板的信息:开门吧,我已到了门口。
梅琳轻手轻脚将门锁打开,幕老板抖去了身上的雨水,一脸严肃地说,我今晚还有事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一个小时后离开。梅琳不敢说话,默默地点点头,她早已放好了一池热水,给这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洗澡。他曾经告诉过她,不要多问她不该问的事,她的每一步路怎么走都由他安排好的,否则,她将无法在这个城市活下去。
她帮着这位叫幕老板的男人洗完澡后,那个男人拿起桌子上的温水将一椭圆形的灰褐色药片放入口中服了下去,紧接着,俩人便倒在床上翻云覆雨,赤裸的两人如浪里白条,从床上折腾到地上,又从地上折腾回床上,一个多小时后才安静下来。
简单冲洗了一下,梅琳躺在偌大的床上,单纯的双眼直直地望天花板想: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跟她多次在一起,但从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因为每次来和她寻欢,他总是要戴着一幅宽大的黑色墨镜和口罩,包括和梅琳做爱时,这个男人也从不取掉,他不让梅琳碰自己的那双墨镜和口罩,有一次不小心将戴在那男人的墨镜碰歪了,梅琳当场就挨了一记耳光,掐着她的脖子愤怒低声说:“若有下次,你的小命就不会存在了知道么?”从那以后,梅琳再也不敢碰那男人的墨色眼镜。
“上次的50万元你们家里人收到没有?”那男人压低嗓门问道。
梅琳赶紧回答:“收到了,收到了!”
“只要你听话,以后钱我不会少给你的,给多给少还要看你表现,今天我留给你两样东西,一个是银行卡,里面有100万,另一个是一个U盘,里面有一个女人,你要按照U盘里面她的一举一动去模仿和行事,将来有用,一个月后我再来找你!”
说完,这个阴沉沉的男人甩门离开了。
梅琳一颗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姓甚名谁,只知道他应该是一个位高权重或者很有钱的男人,至于官至何级或是作多大的生意买卖,她一概不知更不敢和不必过问,但第一次和这个神秘人接触还是令她记忆犹新。
那年,她还在T市娱乐圈红得发紫的时候,那个高级娱乐圈里有个叫桃子的姐姐,手里掌握着几百位达官贵人的个人信息,一个个漂亮的姐妹只要有好的归宿,自然少不了桃子姐的好处,但他们这行里有个行规,就是一切不该问的信息都不能问,否则不说杀无赦,也会让你永无宁日。十六岁就入了这一行的梅琳自然懂得这一规矩。她只知道他姓幕,甚至就连这个幕姓的真假,也都弄不清楚。或许她也不需要弄那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毫无疑问是地下情人关系,她知道那么多有何意义,这种露水夫妻说散不知哪天就会灰飞烟灭,这年月没有人活得那么仔细和计较,不都是说活在当下么?何况,她和这位幕老板均是各取所需,她用自己的身体赚幕老板的钱,而幕老板用钱享受她的身体。她觉得他们皆互不相欠,但这次她看到幕老板,那神态和举止好象跟以往有些不大一样了。
梅琳将银行卡收好,然后将那个黑色的U盘插进了电脑笔记本,呈现在播放状态下,她看到了一个年长她二十多岁的女人和她有着惊人的相像,从皮肤到个头,只是这个女人因为常年生病卧床疲态尽显,她言语不多,目光中透露着煞气,她不断地辱骂着指使着身旁的佣人干这干那,佣人没有任何脾气地服从和服务于她,连看起来平时冷酷的幕老板都要让她三分,梅琳分析着这个倔强而强势女人的一举一动,她有些不太明白幕老板为什么要让自己学这个女人的一切,她不想问为什么了,因为那样太累,她就是想趁自己还年轻漂亮多挣些钱,为自己的将来打下好基础,然后过上几年,神不知鬼不觉地找个好男人嫁了,何必想这么多呢!她相信只要有钱,这世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当贾富贵发现手机上有新的信息时,已经是次日中午时分了,他打着呵欠,再度推着电动车来到乌次河边的柳树下。昨天的醉意依旧,满嘴酒气依然。他一屁股坐在电动车上,看着过往匆匆的行人发呆。他盼望着路过此地的人家里都死人,死光光或多死几个,那样就有人来光顾他的生意,但他又不希望人家死人,那种生离死别的悲伤他一想起来就头痛,他小妹的无端离世,父亲在煤矿的惨死足以让他心寒。从开业到现在,他没有开张过,但他有时又想,只要有人过来问一下,他都不会让人走掉,哪怕少赚或不赚钱,他也要打好头一炮,争个好头彩。但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路上行人匆匆,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他一眼,他就是这样成天矛盾地活着。
正午的热浪一浪高过一浪,如蒸腾的浴池。这时,有个三岁的小孩子跑到跟前看那栩栩如生的山水画,还不到几秒钟,被孩子的妈妈发现了。那个满脸恶波的妇人连打带骂地拉开了,孩子哭闹着不离开,那女人拽着孩子的耳朵,嘴里骂道:“你这熊孩子乱吊跑个啥,到这么个不吉利的地方来,看我不砸断你的狗腿!晦气,晦气的很里很,这狗日的地方!” 临走,还对着他的摊子“呸呸”地吐了两口。
贾富贵想上前去理论一番,但一见到那女人满脸横肉,恶言相向,毫无善意,他便知道这肯定是一位惹不起的主,只好作罢,压了一肚子火,无聊透顶,才打开手机。手机上的黑屏闪过的瞬间,让他有了发现新大陆般地惊喜,他笑逐颜开地看见这么一个新的短信未读,打开这则短信,上面的内容更是让他惊喜。短信写道:朋友,昨天下午打电话你不接就算了,怎么还爆粗口,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你这样做谁还敢和你谈生意,希望你下次要注意。别的不扯了,我这里有一个符合你做的生意,愿不愿意做?
贾富贵看到这里,一时惊喜交加。他急忙回语音问,什么生意,只要有钱赚,不做是傻吊。
对方回道:给我办个隆重的葬礼,需要安排几个哭丧的,死者的照片我会发给你的,办这事给你十万元,但这事情得严格保密,所有的程序都必须按照我的指令来做,听我指挥,如果你同意,我先给你汇三万元过去,不同意就算了,当我没说,还有,我知道你下一个问题,不要问我是什么人,关于我自己个人的任何情况你不需要知道,不然你知道的越多,你的麻烦会越大。
贾富贵马上回复道:我不管你干什么的,给钱就办事,就看你的诚意了,说完,他按照对方的要求将农业银行卡的卡号发了出去。
对方回了一句“好”,便没有了下文。一直待天近幕色,华灯初上时分,贾富贵的手机上才有了新的信息。信息显示,他的银行户头上突然间真有了三万元,这令贾富贵近乎疯狂,他人生中的第一笔大钱让他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这世上还真有人相信他贾富贵?但眼前的数字告诉他,这是事实。他觉得就这一次,他的命运有可能因为这件事,真的就要改变了,真是谢天谢地谢恩人呀!不过,他更不会忘了谢自己,他觉得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勉强。
 
 
两天后的下午,潮湿中略带些粘稠闷热。贾富贵一直手不离机,他嘴里哼着《心太软》,断断续续收到了对方发来的照片,生平简历,并告诉他要在某个凌晨两点钟左右,前往市郊区的白炮火葬场跑一趟拉尸体,有人会和他联系相关事宜。
贾富贵的手机上不时呈现一组他不常见的女人照片,那女人虽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面上的清瘦挡不住年轻时的美丽,标准的瓜子脸不知迷倒了多少年少儿男。他心里偶尔透过一丝凄凉,但他不敢想多,想多了怕自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于是乎,他到银行取出对方打过来的钱,吃饱喝足洗个好澡,让人搓背推盐、捏脚捶腿享受了一番,这还不算,又找个小姐过了把瘾,毕竟乡下老婆快半年没来了,因为经济拮据,他能填饱肚皮就很不错了,哪有钱挨女人呢!他还将借同乡马二球的一千八百元钱老帐也还清了。
凌晨两点多,他爬了起来。头顶上的夜空里, 繁星点点,时隐时现,似是而非,象是一盘棋子迷局。微风轻轻吹过,马路两边昏黄错落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缩短,贾富贵像个活在人间的讨债孤鬼,自己的心里总是发紧。居住地距离火葬场足有五公里,一想到去那个地方,他就头大,双腿有些发软,他这时的脑袋已经逐渐清醒了,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总觉得干的事好象不能见光或者不能见人。最要命的是他的电动三轮车,今天好象是和他故意捣乱,还没走半里路就动弹不了了,这时他才想起来昨天晚上,有可能是兴奋过头而忘记给车充电了。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将电动车往回推,到家后,他一个人想想有些害怕,便叫醒了一起出来混世的同乡马二球。
贾富贵推开睡梦中的马二球急切地说:“兄弟,快醒醒,帮哥一个忙,电动三轮车借我用用,咱俩出去办个事!”
夜色已深,马二球有些犯迷糊:“哥,半夜三更的有啥事不能白天再讲。”
贾富贵有些着急,揪着他的耳朵大叫道:“你别徐吊了,哥办好事哪能少了你的好处!”说完把三张百元大钞塞进了马二球空空如也的手里。
见马二球还在犯迷糊,贾富贵不高兴了,一脸不耐烦地说:“去还是不去,给个痛快,连人带车,要不是老乡,我管你个球东西!”说着就去扯马二球手里刚给的钱。
马二球见到钱,死死攥住。上半截身子立即塌了下来,满脸堆笑道:“哥说哪里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走走,这就走!咱这就走!你说到哪我就到哪,全听你的还不行么?”
马二球当时并不知道贾富贵让他干什么,当往白炮火葬场方向走到半路时,他便心有所顾虑地问:“哥,咱这是朝哪去呀!”
贾富贵一见马二球想退缩,立即发起了脾气:“闭上你的臭嘴,哥没给你钱么?你不是说我让朝哪你就朝哪么,怎么现在想装孬熊了!”其实,这个时候贾富贵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只是觉得此时此刻如果不拿出点做老大的气概来,他哆嗦的两腿随时都会瘫倒和崩溃。
马二球被贾富贵熊一顿不敢吭声了,谁叫拿人家的手软呢?即便如此,马二球慢慢腾腾,脚步仍不利索,他见马二球不愿朝前走,只好从口袋里再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塞进了马二球的手里,马二球这才摇摇头,把电动车晃了晃,又踹上两脚,电动车象久病的老人重新嗡嗡启动起来,向着前方开去。
贾富贵在心里骂了一句,你个狗娘养的,钱就是你的祖宗,但回过头来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烫。
白炮火葬场地处市西北角农田的一偏僻地带。早些年,这里撂棍子砸不住一个人。近几年来,城市像十月怀胎的孕妇,肚皮迅速膨胀和扩张。连火葬场周边的土地也陆续被开发商开发了,建起了一排排高档漂亮的别墅小区。只是这里地处郊区,又挨着火葬场,地块好拿价格又便宜,为了招人买房,开发商多以建多层洋楼别墅为主,房价比市中心便宜了三分之一,但只要一提到这位置,还是让不少人望而却步,毕竟离火葬场太近,谁也不想与诸多无名野鬼孤魂作伴。于是,这里被滨洲市的人们喻为“西北鬼城”。
火葬场的后门顶处有一座超强亮眼的白炽灯,将四周照射得白涯涯的一片凄凉。头顶上的空间不大,后门只有一米来宽,仅供一个推床出入。依着后门有一条黑压压的河沟,河沟里沉淀着厚厚的灰尘,分不清是死者的骨灰还是外面刮来的尘土。沟边种植的水杉有十多米高,挺拔林立,夜空中象是整齐的阅兵仗阵,阵阵微风吹过沙沙作响,让人不寒而栗。
夜色依旧茫茫,无限漫长。距离真正天亮大约还有三小时。贾富贵支撑着想倒下的身子,两腿紧倚着电动车的左轮去敲门。
“咚咚咚”拍动着面前的小铁皮门,没几分钟。如鬼一样的门开了,里面伸出了一张木锨般的扁脸,巨大的脑袋已将下眼皮压得下沉了许多,一只眼睁一只眼闭着问贾富贵干什么的?贾富贵一时不敢接应,走近了一看是一位驼背老头。
我姓贾,有人安排来找你有事。
老头低声问:你真的姓贾么?
贾富贵点点头,那人低沉地说一句:等一下,“嘭”地一声就关上了铁皮门。
大约五分钟后,门开了,老人说,交一千元押金,冰棺钱,结束后再交两千元的使用费。
押金的钱贾富贵早就准备好了,他把钱交过去后,老人示意,让他和马二球过来,在门内侧将准备好的冰棺连同冰棺内的尸体一起抬了出来。
马二球人生第一次夜间抬尸体,有些害怕。他哆哆嗦嗦地抬了起来,就是双腿走不动,他真害怕尸体突然坐起来对他说,你们抬我干什么。老头见他们手脚不麻利,张口就骂,就你们两个废物能干啥,吃屎都找不到茅坑。说完,老头象搬捆柴草垛一样,没费劲就把尸棺移上了电动车,人高马大的马二球只管坐在驾驶室里开车,头也不敢往后回。这时,贾富贵倒没什么怕了,因为怕是这样,不怕也是这样,干他这一行的就是今后就得跟死人打交道,他要见的各式各样的死人恐怕还多着哩,如果害怕就别干这一行,这只是个开始,要想吃这碗饭就得什么都不能怕。嘴上说归这样说,只是这半夜三更的抬死人,他心里还是有些瘆得慌。但一想到马上一沓沓崭新的百元大钞到手,瞬间金钱的成功获得感战胜了所有的一切恐惧。
滨洲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家办丧事, 一般城管是不过问的,谁家不能不说几十年不死人,所以,即便搭个灵棚什么的,大家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看见了装看不见,谁也不想惹那个晦气。按当地的说法,再说时间充其量就两天,等逝者安息,客人离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两人在天色微明之前,就将一个崭新的灵棚搭建了起来,灵棚位于乌次河与达干河的交叉处的草皮上,占地有两百平方米。一上午,灵棚搭起,无人津问,好个清静。贾富贵闲来无事,给对方发了条信息:人死了连个吊唁的都没有,也太假了吧?
一会儿,对方回复:这事你自己安排好,晚上按照惯例,再请些哭丧的,等一会儿还有一笔钱会到你帐上,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好,热闹起来!
犹豫间,贾富贵的手机信息再次想起,信息显示,他帐户 上又转来了三万元,并附短信:事毕后,付最后四万元。
                       



作者简介:张其勤,安徽利辛县人,1973年8月出生。现阜阳市文联副调研员,安徽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阜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创作小说、散文若干,部分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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