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家 | 越努力，越绝望？

【这是2019年的第 122 篇推送 】

如果觉得从来没有被善待过，

或许会希望自己从未出生。

# May.2 #

讲真，这部《何以为家》是一部让人看了绝望的电影。

电影原名《迦百农》，“迦百农”是《圣经》里耶稣发迹之地，在这里诞生里很多神迹，但也是被耶稣诅咒的地方，最终变成了一片难民集中营。

而“迦百农”用阿拉伯语直译过来是“混乱”之意，电影里的赞恩就生活于此。

电影的开始，是一场审判。

瘦小的赞恩站在原告席上，法官问他多大年纪，他却说不知道，让法官问在被告席上的父母。事实上，其实赞恩的父母或许也早已忘了他的出生日期，赞恩的父母生了一堆孩子，但全部都没有户口，所以生日，似乎真是一个迷。

站在原告席上的赞恩，有一个目的，想要起诉父母。

起诉父母什么呢？赞恩说，起诉父母生了他。

看似这是一个很可笑的问题，但当你看完整部电影，其实早已明了。对于赞恩来说，他和自己的理想生活永远有一道越不过去的鸿沟，他宁愿从没被生下来。

这时候的赞恩，其实已经因为捅伤人被判入狱，但他毫无悔意，对于自己捅伤人的行为，他说自己捅伤的是一个混蛋。

于是，在看电影的过程中，其实我很好奇，赞恩口中的混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混蛋，但看到最后我也很“失望”，其实这个混蛋或者只是因为无知而已。

电影讲述的是赞恩在入狱之前的一段生活经历。

其实就看赞恩瘦小的身躯和稚气的脸庞，在传统观念里应该还是受父母庇护的孩子，每天的日常应该是去学校学习，但事实上，去打工，帮忙送货、运煤气换煤气、摆摊卖果汁，那些看上去超越年龄的事情，赞恩都做了。

但事实上，虽然他看似毫无怨言地在为了补贴家用而默默付出，其实是有在努力反抗的。就像他偷偷丢掉了阿萨德向妹妹萨哈示好的甘草糖和方便面，发现萨哈月经初潮以后，把她带到公共厕所换洗内裤，并告诉萨哈一定要瞒着父母。因为他知道，如果被父母知道萨哈来月经的话，萨哈一定会被父母嫁给阿萨德的。

阿萨德就是法庭上赞恩口中的那个混蛋。

说阿萨德是混蛋，是因为发生在萨哈身上的悲剧。虽然不情愿，萨哈还是被嫁给了房东的儿子阿萨德，那时候萨哈11岁。婚后两三个月，萨哈就怀孕了，结果某天突然大出血，被送到医院却因为是黑户所以没有治疗，最终萨哈死了。

那么，阿萨德真的是混蛋吗？

其实也未必，就像我前面说的，或许只是因为无知。

在法庭上，阿萨德说，自己身边也有很多女孩都是这个年纪结婚，他的母亲也是，而且都活得好好的，所以并没有觉得11岁的萨哈还不能结婚。

萨哈是赞恩众多兄弟姐妹中感情最好的妹妹，当萨哈被强迫嫁给阿萨德的那天，他原本要带着萨哈逃走，最终萨哈没能走成，他一个人离开了家。

他一开始在一个游乐园里荡了几天，但当带着的“干粮”都吃完以后，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其实赞恩的生存能力是很强的，因为从小就被迫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他本能地知道如何才能养活自己，比如找一份工作。

但是找工作并没有那么容易，最后，他赖上了在游乐场做女工的泰格斯。泰格斯也是黑户，她只有买来的假身份证和一个不能见人的儿子尤纳斯。

泰格斯留下了赞恩，让赞恩在家里帮忙照顾尤纳斯，这样她就不需要每天提心吊胆带着尤纳斯出门上班，还把尤纳斯藏进公共厕所里喂奶了。

赞恩把尤纳斯照顾得很好，其实他们相处得也越来越融洽，然而，泰格斯的假身份证快到期了，在她想办法筹钱买新身份证的时候，她被捕了。

然而赞恩并不知道泰格斯被捕。

起初他还会带着尤纳斯出门找泰格斯，但渐渐地，赞恩就意识到，泰格斯回不来了。他说，没想到泰格斯比自己的妈妈还要心狠。

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却还要带着一个需要喂奶的孩子生活，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还需要喝奶的尤纳斯饿了可以用哭来宣泄，还是个孩子的赞恩却已经需要被迫想办法如何来喂饱尤纳斯。好不容易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在喝奶，偷来给尤纳斯喝，结果尤纳斯好像认奶，相当傲娇不肯喝。

最终，还是用冰块洒些奶粉，让尤纳斯“续命”。

为了生存，赞恩干起了从父母那儿学来的制毒。

其实他还在家里的时候，就帮着父母去药店骗药来制毒，这一次，他又照做了。的确，他赚了不少钱，但最终因为泰格斯租的房子到期，房东的一把锁让赞恩失去了所有家当，似乎彻底压垮他生活的信心。

他想要遗弃尤纳斯，但最终因为尤纳斯的哭声狠不下心。

他还是找到了那个曾经向泰格斯卖假证的商人，因为对方承诺会给尤纳斯找一户好人家，还告诉赞恩，只要他能提供证明身份的证件，就能移民出国。

于是赞恩回家找证件，结果知道了“这个家没有人有证件”。

除了知道了一家人都是黑户以外，赞恩也知道了妹妹萨哈因为没有证件最终得不到救治，所以死了。最爱的妹妹的死，让赞恩彻底崩溃。

于是他拿着一把刀，捅伤了阿萨德。这一捅，赞恩被判刑5年。

在入狱前，医生检查他的牙齿，判断他应该12岁了，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年龄。

被判刑入狱后，一次他的母亲来探监，给他带了点心。

母亲告诉他，真主收走了一些东西，就会还给你一些，并高兴地告诉赞恩，自己又怀孕了，如果是个女孩，会给她取名为萨哈。

赞恩对母亲彻底失望，丢掉了母亲带来的点心，并告诉她自己再也不想见她。

其实在赞恩的心里，早就意识到，自己，包括自己那些兄弟姐妹的出生，不过都是一个个悲剧。在他看来，母亲的这一次怀孕，只不过是又将一个遭受苦难的生命带来这个世界上，或许会是和萨哈一样的悲剧。

所以赞恩抗拒，最终他选择了控诉父母。

在监狱里，他看到有个电视节目可以打电话控诉父母，于是他记下了这个号码，并打电话到节目，在全国直播的节目里控诉父母。

他希望大人们可以听他说，没有能力养育孩子的父母，请不要再生了。

我想，电影想表达的，或许就是告诉每一位观众，生孩子不是生出来就可以了。

或许，在赞恩的父母心里，并没有意识到生下一个孩子，就应该有责任养育好，毕竟在法庭上，赞恩的父母说，自己也是这样出生，这样长大。

因为把生个男孩当作养家糊口的工具，生个女孩当作可以换钱的商品，所以再穷的父母也可以生一堆孩子，因为不需要管如何抚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当父母，父母是一种背负责任的身份，绝不只是生孩子的机器。

不负责任的生育，等同于一场谋杀。

就像赞恩一家，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户口，所以他们的一生其实早已被圈定好，那就是没有未来。

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未来，这是一件多么让人绝望的事情。

好在电影有个光明的结尾。

赞恩有了身份，可以拍一张身份证上的照片。打着帮忙移民的旗号的人贩子被捕入狱，而尤纳斯被警方解救，回到了妈妈泰格斯的身边。

这样的光明时刻，对于这部电影来说，太少了。

出演赞恩的演员也是素人演员，是跟着父母逃到黎巴嫩的叙利亚难民。

被导演相中以后，完全不识字的他其实只是把很多自己经历过的真实生活演了出来。其实他算是幸运的，因为出演电影，最后全家人能够被关注，被难民署移民到了挪威，现在他可以接受正规教育。那么其他的孩子呢？

所以，电影其实不仅仅传达了有关生孩子的观念以外，还让观众有机会了解到黎巴嫩当下的社会现状，人间炼狱，这个词似乎夸张也并不夸张。

不管怎么说，如果“越努力，越绝望”，这真是一种让人难以想象的绝境，可又有那么多人生活在绝境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