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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风吹的人间:有时候一转身,那就是一辈子的离开!
词曲:喇嘛哥
演唱:毕力格
编曲:雷子

我二姐回来的那段时间,我们家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刚刚成家的我二哥,迫不及待的提出要分家,条件是要和大哥分家分得一样。这要求本身就和要找到掉在同一条河水里的两片相同的叶子一样勉为其难。

其实这件事情,在大哥赁家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端倪。父亲当年给大哥分地的时候,二哥就暗示过“你可是还有两个儿子,要留一些余地的”!

我父亲不听这句话还不生气,一听这句话更生气,尤其是这一句话是出自“和他一言不合就干仗的”我二哥,赌气把家里最好的地块给了大哥,并扬言说,你要能娶到老婆,我头迎地走三年。无论是这句话,还是这件事都让我二哥对我父亲充满了怨恨。

其实我知道,我父亲就是希望能用最狠的话,激起我二哥的斗志和动力,希望他能够更上进和努力。另外,我父亲,当年给我哥多分一些地的原因除了赌气,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觉得自己体弱多病,反正我二哥也常年不在家,你不干活,我就把地给了你哥。当然从我二哥的角度来看,就是我父亲一碗水没有端平。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像对大哥一样对他的待遇,这是他多少年一直不能释怀的东西。有时候人真是奇怪,讨厌谁,就会不知不觉中活成了他讨厌的样子。当然我二哥至今都没有意识到,姊妹6个中他最像父亲。

等我长大后,我深深知道,激将法在中国的教育里,尤其是家庭教育中是一种非常伤人的方法。它是一个人最初自卑和否定自己的根源。而我父亲恰恰特别善于运用这套方法,生生的把亲情世界激将成了鸡零狗碎颠沛流离。以至于我们家姊妹几个无论在外面遭受表扬和侮辱从来不会和父亲去说,甚至如果没有我妈在场的时候,我们会刻意逃避和父亲在一起沉默的尴尬,父亲在那一刻只有唯一的作用:爸,我妈了?

很多年后,我回老家,进门看见只有我父亲一个人坐着,就习惯性地喊了一句:爸,我妈了?说着转身出去准备找我妈。那是我很久没有回家发生的事情。我父亲一定很失望,也很伤心,他突然暴怒地骂:家里栓狼的了,我不是人!

冷静下来想想,这很伤我父亲的心,尤其是我做了父亲后,更能理解我父亲的心情,所以每次回去都会尽力找话题和父亲聊天。这才知道,我父亲其实是个心气很高,心思细密的男子。我有时候想,他如果遇到一个好的时代,会成为一个像徐志摩一样的才子的。他的珠算,他写的字,他讲出来的《杨家将》都是那么隽永而充满了灵气。尤其是他对一棵草的敏感,对一朵花的赞美,对人世间冷暖的感知......晚年后,那种与他身份不相等的孤独,是他身处的环境格格不入的高贵气质。这可能是我父亲一生的悲哀,也是一个男人在这世间最无能为力的挫败。

我二哥分家,那是我们家召开过的人最全的一次家庭会议。连我那两个出嫁的姐姐姐夫都被叫了回来。当然这么重要的家庭会议,说话最有权威的我大爸专程请假赶了回来。我父亲居然提出他年事已高,三个儿子已经娶过两个,也算是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他因为体弱多病,以后的生活将由几个儿女轮流赡养。

我妈第一个跳起来反对的,这时候的我妈已经不怕我父亲的权威,她在这场没有盟主的联合体斗争中,因为她的儿女羽翼渐丰后,我妈敢公开和父亲叫板:你要死你死去,我还没活够,把我那份给我留下来,我这些儿女有一天回来,还有一个立站的地方.......

我父亲当然不甘示弱,厉声地站了起来,在我父亲的意识中,我妈就是他身体上的一根肋骨,无条件无理由的必须服从于他,否则,就是翅膀硬了,公开对他的挑衅。特别是他把儿女们,尤其是我二哥对他的不敬全怪罪在我妈不和他站在同一个立场上才导致的原因:这些都是我妈的不对!

此时,我妈和我父亲干仗,就和喝水、吃饭一样平常,甚至只要不打起来,就不影响其他人正常聊天,干活。比如,有时候找不到东西放在哪里,我姐还会打岔问我妈,我妈也毫不受影响,欢快的叮嘱,和旁边的人搭话,等空余时间后,继续和我父亲吵架,毫不觉得违和。

只是,这次我父亲提出的要求,连一直疼爱他的我大爸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刚到五十岁的男人,就连他这个国家干部,都没有到了法定退休年龄: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你看看你这些娃娃,哪个日子过到了衣食无忧的地步?

接着我大爸指着我,对我父亲说:这个板定还没长大成人,你就当甩手掌柜,你没这本事,当初就不要蛤蟆老鼠生下一堆,为人父母不是给了生命就算是恩赐了,你把那骨石拿起点来,枉皮了一张男人皮.......

我父亲在我大爸名下,从来不敢辩解,只是低着头,一脸不服,接着就是那种大病要来的苗头又开始显现。他这一招很管用,我大爸明显软了下来。

看我父亲这样,我大爸也不说什么,对我们几个子女语重心长的说:你父亲是指望不上了,你们自己要争点气。

尤其是看到我卷缩在角落里,眼神里满是心疼:起起,你小,你不要管这些事情,去了学校好好学习,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一眼看,这个家,你指望不上......临了,停顿了一下,又怕我有什么想法,很肯定的说:不行还有大爸了,工资够咱们爷俩生活!

这次家庭会,最后在我大爸的主持下,达成的协议就是:留一些口粮地,其余的全部分给了我二哥。

那年春天来得更晚,过了三月,还下了一场大雪。

我二姐终于等来原来雇主的回信,意思愿意继续雇佣我二姐给他家当保姆,这是我二姐能够返城的唯一理由。我也得到学校的通知,专业队选调变成了正式队员,按照专业队的要求,我可以把户口转移到学校。

我姐夫和我去开户籍,出了派出所,我姐夫又和我要过户籍证明看了看,让我好好保管好,然后意味深长的说:从今天起,你就不是这里的人了!

想不到,很多年后,随着至亲的人不断的离去,我和那个度过人生最暗淡时光的小村子真的再无瓜葛了。它的每一棵草,每一寸土地,每一缕风,每一个地名都像长在我身体隐秘处的胎记,除了自己,无人知道他存在我身体里地感觉。

我有时候会在梦里见到它,依然是颠沛流离的童年,那些宏大的场景渐渐模糊,而那些零碎而错乱的小事却越发清晰。

我记得唯一跟我从图克木回来的那条叫做黑虎的狗,失踪那天早上,光照在门框上的颜色,马打喷嚏的声音,我父亲冲着喝鸡蛋吸溜的声音,我妈罩着蓝色头巾推门进来的样子,还有我二哥和我二姐因为谁去抱柴火而争执的声音,我三姐要去上学找不到手套不停翻着的背影......

这时候,我大哥回来了,平静的告诉我:老起,你的狗我问到了,被一个叫德勒格尔巴特尔弄死了!

我的眼泪是弹出来的,我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可是除了我,所有人都觉得,这和她们路上偶遇一个熟人一样平淡无奇。那时候光依然照在门框上,马打着喷嚏,我父亲吸溜着喝着鸡蛋,罩着蓝色头巾的我妈忙着做饭,我二哥和我二姐继续因为谁去抱柴火而争执,要去上学的我三姐因为找不到手套着急的快要哭出声来.......

我还记得我二姐失踪之后,我和我三姐去找疯了的我妈,那晚的月亮大得吓人,仿佛随时有可能砸下来把我们压成肉饼的可能。我三姐不知从哪里听到的说法,夜晚出门不能叫彼此的名字,不然被鬼听见就会领走。可是我分明听见远处,我妈高一声低一声呼唤着我二姐的名字。我三姐估计也听到了妈妈的呼唤,又后悔地唾着口水说:呸呸呸,大人不算!

我还记得我二姐坐在防洪大坝上,忧伤的唱着一首老歌:都说那海水又苦又咸......隐约中,有一枚自己的白月光正在心间生根发芽,像父亲一样的孤独,正因那枚白月光而不停地在内心深处滋长,变成了无根而起的忧伤,不知来源的想念,甚至变成了文字、音乐里那一抹挥之不去的不安和怅惋.......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有可能那一次转身,就是一辈子的告别!

词曲:喇嘛哥

演唱:阿西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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