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诗歌●诗选粹】赵小文 ▎我的命里有一股风（组诗）

一张老照片

拿回舅舅家收藏的一张老照片

我用尽心思挖掘记忆

一夜未眠

在照片里寻找遗失的时光

期盼深夜星空拓我思维

给我启示

我把照片翻来覆去

左左右右仔细揣摩了无数遍

天快亮时，我只看见

照片的颜色就是母亲的颜色

泥土的颜色

岁月，无休止地翻转

常常搅动起我心中深度的不安

于是，我经常站在故乡遥远的对面，深情回望

漫山遍野，房前屋后

全部是宏厚的泥土

泥土重复着父亲的肌肤，吆喝着父亲的节奏，继续着父亲的倔强

在四季的倩影里熟透

泥土把故乡和庄稼夯实的结结实实

健健康康，四季如花

故乡最以泥土为荣

故乡的点点滴滴里

都渗透着泥土的颜色

在泥土的颜色里

可以清楚地看到故乡的颜色

感受到故乡的温度

触摸到故乡的灵魂

再拥挤的雾霾

再刺眼的霓虹闪烁

也策反不了心中泥土的颜色

一条路

一条路很长，很长

掠过万水千山

穿越春秋冬夏

在游子心灵深处四季延伸

这条路，深夜里布满月光

白天风雨迷茫

一束月光就能使远方的人

心头挤进一丝敞亮

通过这份敞亮

能清楚地看到老屋孤独的模样

在路的两头，有一种愁被风雨湿透

滑落的雨水里，这种愁喘着气，忍着痛，将之间的距离拉长

让思念加重，把望眼朦胧

在白天和黑夜之间的缝隙里

这条路偷偷的把承载的心事晾晒

我看见归来和离去的车厢里

塞满乡愁

父亲与大山

倔强的父亲

一辈子和大山较劲

起早贪黑，风雨无阻

成天操持着他那些被磨的光滑的装备

随时向大山挥舞

汗流浃背之后

父亲的心思满是庄稼的颜色

父亲和大山的较劲是认真的，是老道的

他把全家的口粮都赌在大山上

父亲和大山除了较劲以外

也有窃窃私语

父亲常常对着大山深情地说话

说说那些别人都不想听的事

时光一茬又一茬，染白父亲的发丝

抹平了岁月的痕迹

我却一直没猜明白大山向父亲诉说的心事

也许，他们

早已成了生命中的依赖

相互让对方活着

最后融为一体

父亲虽已离开我们七百多个日夜了

但每每站在山口

我都能听到父亲挥洒汗水的声音

我的命里有一股风

时间吹起的风

又把日子从正月拽到腊月

被雾霾遮掩的隐痛

始终在呼吸里肆无忌惮地进出

阵阵刺痛着我的器官

迎着一阵彻骨的风

逻辑性地，我

使劲深吸着老屋里母亲点燃柴火的味道

吸一口，失眠就少一夜

吸一口，心肺就亮一天

命里有一股风

数不清多少时光被吹的泛黄

年幼时

是母亲用粗布遮挡一股风

长大远行时

是风，吹湿了送行的路口

后来，的确还是风

吹远了母亲的目光

吹倒了父亲的土墙

再后来

这些和我有关的风，都变得慈祥

每每日子疲惫，我都打开窗户

让风进入我的血液和心房

激活那些老去的细胞

如果哪天，我听不到这风声了

那一定是风放弃我

朝着儿孙的方向吹了

期盼一束月光

黄昏的风

依然堆起很多惆怅

心里的荒草

始终我行我素

朝着一个方向疯长

黑夜像猛虎一样

吞食着村庄

熄灭了远处最后一丝光亮

越来越向着心房逼近

灯光显然已经力不从心

多少艳丽的花朵，都在

夜幕里失宠，无人问津

一种恐惧油然而生

生怕黑夜渗透我的全身

把陈旧的心事掏空

于是，我敞开一扇窗

使劲期盼一束月光

当年的一朵玫瑰未开

最后的一片雪花还未走远

二月，就扑面而来

多少死而未埋的爱情，在春天里

被风吹的蠢蠢欲动

那些拥抱着曾经发过誓的恋人

死也不敢相信

当年的一朵玫瑰，一直未开

被灰尘覆盖成了陈旧的秘密

值班编辑：夏青山

赵小文，笔名:梦仇池，中共党员，70后。石家庄市作家协会会员，平山县网络作家协会副主席，《西柏坡文学》主编。主编当代文学精品集《圣地花开》《霜花》。作品散见数十家网络平台和纸媒及书刊，有作品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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