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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ang与cuan


王一书


这两个很有特色的汉字,都和吃有关。子曰:食色性也。信然。

那个用拼音打字法和五笔打字法都无法打出来,并且字典里也查不到汉字,读biang,在这个不符合现代汉语拼音规范的拼音下面,除了对应这一个无法拼出来汉字之外,似乎没有别的汉字了。

武则天造字,明月当空是为照写作“曌”。这是符合汉字六书规范的,虽说有画蛇添足之嫌,但人家武媚娘,不,造字的时候已经不叫武媚娘而是武周皇帝了——所造的这个字是中规中矩的,明月当空会意“照”,读音zhào,音形义三位一体,是标准的汉字。可是,同样是从陕西那块吼秦腔的土地上造出来的这个biang字,让人疑窦丛生:它符合造字六书的哪一书?它符合现代汉语的拼音规范么?

当然,有人会振振有词,说这个字的写法有口诀:“一点撩上天,黄河两道湾,八字大张口,言字往里走,你一扭,我一扭;你一长,我一长;当中夹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留个勾搭挂麻糖,推个车车逛咸阳。”可是,这样背着口诀画着字,最后画出来的是一个生搬硬造的字疙瘩,用拼音拼出来是波一昂?还是比昂?这是个什么鬼?不知道。反正就是一碗面的名称,这种面其实也叫裤带面。顾名思义,就是弄得跟裤带那样强壮筋道的一根面呗!


这样一个不符合造字六书的汉字,也不符合现代汉语拼音规范,却偏偏火的不要不要的,大江南北到处可见它的身影,贴在饭馆的门面上招徕顾客。央视的节目主持人甚至春晚上都介绍过它,一个字:牛!

还有一个跟吃有关的文字是爨,这个字同样很稠密,很肥胖,对很多人来说也很陌生,但人家是正规的汉字呀!自古以来就是中华民族汉字家族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仅符合造字六书,也符合现代汉语拼音规范,音形义准确。这个字读cuàn,它有五个义项,其基本义是烧火做饭。引申义是指灶台。宋朝的范成大写过一首诗《栾城》,里面有两句是“颓垣破屋古城边,客传萧寒爨不烟。”这里的“爨不烟”即指灶台不冒烟,萧瑟凄凉的样子。此外,爨据说还是一些杂剧的名称。此外,它也是一个姓氏,据说还有人姓爨。但我知道这个字的基本意义就是灶台或者烧火做饭。同时它也是中国烹饪文化之一种。爨文化就是云南曲靖市的文化名片之一,据说那里是爨文化的发源地。


爨和biang ,两个都是和吃有关的汉字,一个是中规中矩,取之有据,传承有序。一个是查无来处,写无根据,全凭民间口口相传。可是这两个汉字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命运。爨不烟,真萧寒。biang走天下口口传,原来不过一碗面。这实在是拜托当今的旅游文化、吃货文化和没文化爱起哄的某些族群了。

这种现象不禁让人联想起繁体字和简体字之争。在一些社交媒体上,笔者常常看到褒繁贬简的言论,最典型的就是“爱无心”了。我想说一句,难道造成现代社会爱无心的真是“爱无心”之过么?真的是“愛”简化成“爱”的原因么?要是这样,那个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真的是冤枉透了!她老人家那个时候,“愛”这个字可是没有简化呀?还有你们灰常灰常喜欢的张愛玲啊!他和胡兰成恋爱的时候,“愛”可是有心的啊!


秦始皇统一六国,车同轨书同文。新中国成立以后,政务院很快就公布了文字简化方案。为什么?为了让文字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们最容易忽略的因素——文字从来都是,也永远是国家最重要的政治文化。文字的发展方向就是不断简化,从甲骨文开始,一路简化到今天。得益于文字的演进和简化,中国人的识字率快速提升,中国文化的传承、普及、发展才能有序演进。如果有人食古不化,认为繁体字就是比简体字好的话,请你去生活在安阳的殷墟博物馆吧,那里都是甲骨文的世界,是繁体字祖宗所在,与繁体字的文化语境相适应,你可以满口之乎者也地与人交流,尽显高雅。当然,你还可以生活在中国的香港、澳门和台湾地区,那里也使用繁体字,不过也是从甲骨文一路简化到今天这个样子的繁体字,不是仓颉老祖宗造出来的那个样子。那里的人们用着繁字体,鄙视着简体字。其实他们不是鄙视字,是鄙视人。是使用繁字体的人自我感觉比使用简体字的人高人一等,有文化一等,自我感觉良好而已。这一点与咸亨酒店里的上大人孔乙己先生有一比,孔乙己不是说了么,“茴字有四样写法”,用繁体字的诸君,您知道是哪四样么?你去故纸堆里扒拉扒拉,说不定还能发现另外两种写法,那样,你比孔乙己有学问多了,你知道了“茴”字有六样写法!


其实,学过《现代汉语》和《古代汉语》的人都明白,文字的演化有其规律可循,所以大不必人云亦云,也无须厚古薄今,更不能崇洋媚外。文字是为人所用的,畜类是没有文字的。人是什么呢?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如此一来,逻辑推论的结果,文字是人类交流的工具和思想的载体,是人类社会的一门语言科学。文字的发展演进与人类社会的发展演进相适应,有其内在的规律可循,远不是随便什么爱发牢骚的人就可以改变的!不信,你进入这个研究领域试试!

云南的爨文化丰富多彩,摇曳多姿。恰似红土高原上绽放的朵朵鲜花,分外诱人。陕西的biangbiang面也很好吃,但那个字却很难写,最紧要的是它不符合现代汉语拼音规范。当然,对于喜欢这个字的人而言,规范就是浮云,你可以不要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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