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08月09日 总第227期
夏日的清晨，响水滩上空划过的白鹭双翅扇动，如烟消逝了的往事，刹那间翻腾着，在胸间荡漾。
一个清晨，我固执地从六洞桥河边，顺着纱帽山脚原有水渠的旧址朝上走，坎边原有的草埂已被人工修筑的路面掩盖，还有那清澈如许的渠水只闻其声，不见其倩影。渠沟已不复存在，至于隐于何处，只能在记忆里找寻。从倒天河库流下来的水不是太多，响水轰雷处象牙般的岩石，分三段不同姿态地裸露着，潺潺流水像清纯的绸缎顺滑而过，少许的青苔在清水流淌后更加幽绿而柔软。被水冲击到岩石边上的石头上，偶有白鹭独立其上，东张西望。两岸各类树木枝叶葳蕤。兀长的水草从树丛冒出。还有一串串的蜻蜓在枯干的岸边飞舞。
顺河而下，在原有响水滩筑起堤坝的人工湖的碧水、在纱帽山和北镇关公园两旁的青山的相映下，像蓝宝石镜子将湛蓝的天空、白云、青山、绿树，辉映其中。波光粼粼，甚是奇美。靠纱帽山这边的湖畔，木制搭建的凉台上有人高吭《青藏高原》，有人静静看书，有人靠在栏上在垂钓，有人比划太极拳……有的老人将画眉或黄豆儿的乌笼挂在树上，便四处闲逛。原来到山涧上背水的人们，现在却聚集一水窖旁，用矿泉水桶接满后放在布袋背回。从纱帽山上下来的人们围着河岸绕一圈后，又向北镇关公园爬上山去。而我却在北镇关公园选准能全貌俯视响水滩的位置，将整个响水滩左看右看，不舍离去。
倒天河水从倒天河水库悠悠地流到苍翠郁盛的纱帽山下时，老天有眼偏要在此造化跌岩梯石，河谷里的岩石顿时凸显，形成大的落差和瀑布。本是平铺直叙轻松流至此处的河水，便狂奔起来，浪花飞溅，碧玉飞扬。若遇水大时犹如千军万马奔腾，发出阵阵轰吼。恰逢秋水清散，柔软淌下，润滑如酥，似披上一层透薄明亮的纱巾。其声从纱帽山下行走至山寺一带，远远听来如翠玉落盘。若是慢行渐近举首仰观，则见瀑布飞舞，水花如大雪纷飞玉溅，耳闻其声更如轰雷。下面响水滩就是碧玉绿盘刚好接盛‘响水轰雷’直流下来的碧水，再慢悠悠地淌进新桥，东关桥，南关桥，五龙桥，碧阳湖，流沧桥，进入德溪向乌江流去，最终汇入长江奔向大海。
倒天河沿岸除零星茅草屋或低矮黄泥瓦房外，只见沿河岸边杨柳依依，水草茂盛，百鸟栖息，鸣声不断，碧草青青，蛙跳雀蹦。岸两旁原有空阔的‘丰产坝’得益于倒天河水清波荡羡的滋润，本就土壤肥沃，加之河水渗浸，形成这一带夏无酷署，冬无严寒，秋高气爽，春风清淡，所种下的新鲜蔬果丰润茂盛，嫩绿欲滴。成为毕节山城疏菜重要生产基地。
倒响水滩除了悠远历史形成的特有古朴自然风景外，还承载了我们那代人许多儿童少年欢乐时光。至今想起，那一幕暮情景犹如昨日，还在眼前摇晃。
响水滩水库的瀑布和水潭
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在我读二年级时，父亲常常带着我和弟弟还有邻居发小，到响水滩学游泳的往事。那时响水滩还没有现在的桥和筑起的湖坝，整个响水滩分为上滩、下滩。上潭深幽，常见旋涡于其中，而且听说潭底乱石太多，怕跳水时会被夹住头脚。偶然看见的都是熟悉游泳技术的人，才敢在上面潭里洗澡游泳。而下滩相比而言却要浅得多，滩的中间最深处也只有两三米深。滩边浅处仅淹至颈胸部，最适宜少年儿童初学。吃了中午饭，我们就和父亲一道从古道路到灰堆坡，走过怡心挢，箱子街，沿着东关桥从河道上路过机械厂对面的丰产坝，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响水滩。父亲选好地方后铺上报纸，叫大家脱下衣服只剩下短裤后，站在滩边先弯弯腰，活功手脚，再用手掌捧出水将手胸涂抹一遍，预先动作完成后。父亲就讲什么叫川澡，什么叫蛙泳，什么叫自由泳。总之要学会吸换气、手脚并用动作协调，就会飘浮起来。说完一走过来恶巴巴地拽着我们几个小孩一个一个地就往滩里丢，我是第一个被丢下去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在水中冷嗖嗖的，本能地用手抓，用脚踏，很快浮出水面，飘起来拼命向滩岸划去，父亲用手拉上滩岸。我抖粟糠颤地回头朝滩里望去，他们几个哭喊着往岸上乱抓着像狗刨沙似地游了过来。一上岸都吓得哭稀稀的，说：“我们不游了，要回家。”父亲听后哈哈大笑地对着我们讲：“你们不是来学游泳的吗？才下一回水都成这样子，咋会学得成，不行。休息一下，还要继续游。不过你们自己试着下水，不再提你们下去了。我先下水，你们再来！”随后，我们几个试到走在水淹住胸口时就学游三次，感到太累了。看着父亲还在水里泡着，我们急忙穿上背心和湿淋淋的短裤就去放风筝和网捕青蜒。当我们就在响水滩附近山上疯跑时，父亲已上岸穿着短裤将我们外衣蹲在滩边流水处搓洗着，远远看着父亲弓着的腰像虹一样背上的水珠在阳光照耀下闪出了光亮。父亲将几个娃儿衣服晒在刺黎树上当夕阳西下余輝映红响水滩时，衣服干了父亲就带着我们回家了。
那天，我们不但捕捉了十多只蜻蜓，还用瓶子捉了好多的蝌蚪和麻杆杈鱼。父亲也很高兴地对我们讲，今天你们才第一次下水游漂起来算是好的。多下几次就会了！我说：“是不是以后就能在上面游。”父亲说不行，等你们长大再说，落后淹死的都是自己说会游泳的。
有一年的秋天，我已是十多岁的少年。正值中秋前夕的一个夜晚，比我大几岁的邻居小林约起我们三个小伙伴，说是到响水滩去搬水螃蟹。那晚，我们悄悄从家里拿着电筒，水石矿灯等工具就跑到响水滩那里去。响水滩在星光下更显美丽，那月亮照耀下瀑布飞流下来的水闪着银光，滩里水波鳞光闪烁，河岸两边萤火虫闪着光亮飞来飞去，蟋蟀在草丛中轻吟浅唱，纱帽山脚下水渠边斜长的树上还不时传来蝉鸣声。我们就从滩边顺河踩着淌水，一个人负责用矿石打照着，另外的人搬开石头，一看见水螃蟹就用大拇指和食指一按，再用医院里的铁夹子一夹，小小的水螃蟹就捉住了。在捉的过程中还遇见“石螃”，用电筒直照那“石磅”居然一动不动，但当伸手一抓时它油滑地跑开，不过还是抓到二十多只。除此，还用沙虫网捕捉到四条二三两的鲫鱼。只是到了深夜十一点过时，偶尔看见山上的坟头闪着鬼火，再加上夜鸱子凄惨的鬼叫声和偶尔看见“鬼东哥(猫头鹰)”那幽绿阴沉的眼睛，在月光的反映下透出的寒光，只要有人喊叫“鬼来了！”还是吓得大家说“算了，好了，差不多回家吧！”。还有，如果有人大叫一声“妈哟！你们看，水老蛇”等大家靠近一看是赖哈蟆。喊的人就说“被哄到了吧！”大家就哈哈大笑自己壮胆。
回家的路上因为收获还好，大家你一句我一言地高声摆谈着，顺河岸柳树下走着笑声琅琅，高兴得不得了。当回到家时已深夜一两点。幸好父母亲睡了，没有追究。第二天把捕捉的螃蟹，鱼，石磅拿出来时，大人多少要骂几句，最后还是将螃蟹炸得黄脆脆的，石磅将其皮刮后，把内脏撕掉，放上几片姜和细葱清蒸十五分钟鲜味就更诱人了。至于将捕捉的蜻蜓烤熟来吃，就只有悄悄的，吃后拉肚子，也不敢说。现在想起那乐趣，今天的小孩肯定是享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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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费明。笔名建新。曾入伍当兵三年。从事工商行政管理工作36年，现供职毕节市纪检监察委，任副县长级纪检监察专员。
已在市以上报刊媒体以及文学刊物发表作品420篇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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