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盘人文 ‖520】马文菊——《今天是你的忌日》

六盘人文（散文）

今天是你的忌日

文 ‖宁夏固原 马文菊

散 文     

姐，你是不是在天堂里过得很好？那里是不是没有苦难，没有痛苦，只有快乐天天伴随着你？

今天是你的忌日。听说家里给亡人念索“念素儿”之前去上坟是接亡人回家的。父亲昨天礼完‘邦布答’（晨礼功课）就去给你上坟了，你是不是跟着父亲回家了？

姐，你看见了吗？炸的那些油香、麻花，宰的那两只鸡都是为你准备的。我们在做的过程中你是否和以前一样也在帮忙呢？是的，你是在帮忙呢！因为我感觉到你气息的存在了，你就在我的身旁搓麻花呢！我也看见了你的身影，你在锅边煮肉呢！我还看见你把咱家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以前每次家里给爷爷奶奶念索（素儿）或者过大事儿这些活都是由你做来做的，因为你细心也麻利，做出来的活妈妈才能看得过眼。

人们都说黄土隔人心。可是，我觉得黄土只隔了你和我的身躯，并没有隔开你我骨肉相连的心。你走了十年了！十年的日子是漫长的，它能使一个婴儿成长为少年，也能让一位青年变成中年，更能让我淡忘很多很多事情……可唯独忘不了我们的姐妹情深！

多少次梦里相聚我跑去拥抱你，你却躲我远远地，醒来我流泪了！

多少次，你对我说你没有“完”只是你出了趟远门而且去了很久很久，你回来了！梦中，我笑了！

多少次，梦见你对我说着你对你孩子们的牵挂和对父母的牵挂，我的心也跟着和你一样惆怅！

清晰地记得你的容貌，那消瘦端庄不高不矮的身躯，那张白净的瓜子脸，那炯炯有神的花眼睛和那高挑的鼻梁还有那张好看的樱桃小嘴常常出现在我脑海里浮现。

姐，你虽然比我只大八岁，可就像母亲一样疼我，爱我！当你走了以后，我感觉天塌地陷了，好像大多数的亲人都离我而去，那种钻心地悲痛，那种心里空虚的感觉无法用文字来形容！多少次我默默地望着窗外，望着前面的路口，多么希望你能从那里走过来，走进我的家里，来看望你最疼爱的小妹！

姐，你记得吗？小时候，我的头发都是你给我梳理的，有时候扎个马尾，有时候辫两个小辫，有时候你也会给我满头编上细细的小辫子，又给我买了漂亮的发卡卡在我的头发上。你还给我用红色的毛线织了个扎头发的圈，也织了个黄发带，当我戴上它们在同学面前炫耀时你知道我有多得意吗？同学们有多羡慕吗？因为我有一位好姐姐，而且手也特别的灵巧。

姐，记得你结婚以后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情景吗？父亲和母亲带着我和外婆去看你，你高兴地把我们迎进门给我们做了好吃的，也给了我好多糖和核桃，说是你给你的小妹我专门留的喜糖。当我们回家时你那依依不舍的表情和满眼的泪水让我至今难忘！

当你有了孩子以后，每年的寒暑假我就是你家里的常客了，闲了浪，忙了看孩子。姐，你记得吗？我穿的第一双凉鞋就是你给我买的。那年，我给你看可爱的小外甥女，你割麦子，当忙完地里的活你带我回娘家时给我买了双浅红色的凉鞋，那双凉鞋的图案是栩栩如生的孔雀，它漂亮极了，我非常喜欢。它花去了你攒下仅有的八块钱。那双鞋也是自从我生下来穿的第一双用钱买的鞋子而且还是那么的漂亮！那时候人们穿的鞋子都是用布做的。当我穿上那双凉鞋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回家不停地向父亲母亲炫耀，向左邻右舍的孩子们炫耀：“看我大姐给我买的鞋，好看吗？”

我上学时，你家的光景并不好。可是，你总是偷偷地塞给我钱，五角、一块、两块。要知道当时的钱有多值钱吗？买一大张纸订本子是一毛钱，一个鸡蛋八分钱，一斤醋七分钱。要是用你给我的钱买家用物品那会买好多的，可是你偏偏就舍得给我钱花。

当我结婚时，你哭了！我知道，那是你舍不得我的泪水，是疼爱我的泪水。记得你临回家时抚摸着我的头给我意味深长地嘱咐：“以后妈和大没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听人家的话，现在你成大人了，不要像在家里那么任性了！好好孝顺你的公公婆婆！”

你还用祈求和恳切的话对我老公和婆婆说：“我妹妹小着呢，也瓜着呢，你们给多担待点，有做得不对的地放给安顿，别骂了。这是我们一家人都惯下的老小。但是她也听话着呢！”

当我有了孩子以后，每逢暑假里忙时，你把你的女儿领来给我连看孩子带做饭，给我减少了很多负担。你也曾多次带着姐夫给我们家割麦子、拉麦子、碾麦子……我们家的每一块地里都留下了你深深的足迹！我知道那些足迹是你疼爱你的小妹而留下！它也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底里！

你也特别疼爱我的孩子，常常把我家的孩子领去你家玩，回家时还给她们买新衣服。姐，你记得燕子每次去你家时都不愿意回家吗？你记得你来我家时每次回家时燕子哭着闹着又要跟你走的情景吗？说大姨做的饭好吃，说大姨家好玩，说大姨疼她。我们家三个孩子的鞋子都是你和母亲做的。至今家里还珍藏着你给芳子做的红色的丝绒布鞋。这双鞋对我来说太珍贵了。因为，那是你一针一线缝上去的，是你留给我最后的东西和念想。每次看见它就感觉到了你的气息，也如同看到你一样，她包含着你对小妹的疼爱，你对外甥女的疼爱！

二零零七年五月初四下午四点多，你带着小外甥和母亲一起说说笑笑地从我家回去了。我目送着你从我们家门前的小坡走下，走出火车桥洞直到我看不见为止。想不到那次的别离竟然是你我姐妹的永别！你依依不舍离去的神情，和你离去的背影我深深地记着从来都不会忘记！

五月初十，恶耗传来了！你开奔奔车拉麦子时车子翻下了山崖你被摔了。当我们赶到医院时你已经走了。你没等你最疼爱的小妹来看你最后一眼你就走了。冰冷的病床上躺着你还留有余热的身躯，我紧紧抓住了你的手，嘴里呼唤着：“姐，你醒醒！姐，你醒醒！我来看你来了！我来看你了！”母亲的哭声撕心裂肺，在黑夜里是那么的凄凉与悲哀！我的泪水滚滚而下无法停止。我始终无法相信你就这样留下五个可爱未成人的孩子和年迈的父母走了？！我还在幻想姐，你会醒来的，你会醒来的！……

姐，都十年了！你是不是该回来了？回来看看父母了，她们都老了，头发也白了。回来看看你的孩子们了，她们都长大成人了。三个女儿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你的外孙都挺活泼可爱的！你是不是也该回家看看你的小妹了，她实在是太想你了！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它就像你的亲人十年来思念你而聚集在一起的泪水。此时的我也用泪水来书写我们的点滴！姐，今夜你会回来吗？会和我在梦中重逢吗？

❖ 作者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