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写真实故事的猪小浅。
01
1990年冬天。
我妈21岁，正是出嫁的年纪。
我爸23岁，是小镇上的风云人物。
他身高1米78，在那个年代的南方小镇，绝对的大高个。而且我爸长得超级帅。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有经商头脑，会做买卖，赚得也多。
我妈作为丝厂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工，多少女孩羡慕嫉妒她。
毕竟我爸独独看上的是她呀。
然而一天傍晚，我爸约好来接我妈，却没有出现。
我妈等了很久，等来了我爸的一个朋友。
他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告诉我妈，出大事了！
说我爸犯了流氓罪，被公安抓进去了。
我妈站在寒风里，半晌才反应过来说，不可能吧？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可我妈再见到我爸的时候，我爸已经剃了光头，开始服刑了。
02
我爸妈相识于1987年。
那一年，满街都在放着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
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都变成了穿着红西装的混血帅哥。
那时我妈18岁，在湖州德清的丝厂里做女工。
一天，有个小姐妹兴奋地说，街上来了个卖衣服的，长得好像费翔哦。
这下可轰动了。
厂里大大小小的姑娘们，成群结队地去街上看帅哥。
而这位街头“小费翔”，就是我爸了。
刚刚20岁，1米78。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白的。每天骑着他拉风的雅马哈摩托车，出摊卖衣服。
那时我们镇还只有一条商业街，我爸当之无愧是街上最靓的仔。
他是卖男装的。
可一到周末，摊位上就挤满了女孩子。
丝厂的姑娘们，都有着在轰鸣机器里练就的大嗓门。她们一来，场面热闹极了。
别以为八十年代的女孩保守，其实可开放了。
有主动找我爸聊天的，有和我爸眉目传情的，更有开门见山问我爸有没有女朋友，毛遂自荐的……
而我爸呢，偏偏看中了我妈。
03
我妈在一群姑娘里，是真的不够出众。
不高，不白，还有一点点龅牙。
那时外公家里很穷，五个孩子，挤在一个小小的茅草屋里。
我妈最小，像小兔子一样，轻轻柔柔，温顺少言。
平时她的工友和我爸搭讪，她就在一旁悄悄地听。
有一次，有个胖胖的女孩一转身，把摊位上的模特撞倒了。
我妈和我爸都探身去扶，结果模特没扶到，两个人的头却撞在了一起。
据我爸回忆，那一下，把我妈都撞出眼泪了。
从此那双带着泪花的大眼睛，留在了他心里。
温柔，清澈，像一汪池水，随时能跃出鱼。
其实，我爸早就开始注意我妈了。
因为在一群张扬的女孩子里，安静的妈妈是个特别的存在。
她从不主动和我爸说话。听到有意思的事，也只是偷偷的笑。
有人把摊位上的衣服挤掉了，她就默默捡起来，一一叠好。
谁能想到，全街最fashion的靓仔，就这样为全厂最朴实的姑娘动了心。
04
我爸没说过他怎么追到我妈的。
可能太容易了吧。
帅，且有钱。
哪有女孩能抗拒得了。
说起来，那时候我爸就是“万元户”了。
我妈一个月累死累活，才挣几十块，我爸一天就挣几百块。
好多人都不看好我爸。包括外公外婆。
毕竟那时候搞个体户，不是正经工作。
而且在街上做生意，认识的朋友，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大家都觉得我爸是花花公子，和我妈只是玩玩，没有真心。
其实，就连我妈自己都有点怀疑，她问我爸，我那么普通，你喜欢我什么呢？
我爸很认真地说，喜欢你朴实啊，一看就是心灵美的好姑娘。
我妈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我爸对朴实善良是有执念的。
别看我爸现在风光无限，小时候可是吃尽了苦头。
奶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
爷爷性子老实，不会挣钱。拉扯三个儿子长大，十分不易。
据说，奶奶的父母还找来爷爷家大闹了几次，说我爷爷把奶奶给杀了。
搞得满城风雨，爷爷的工作也丢了。
家里最穷的时候，连米都没有，一连几天都吃不上饭。我爸差点饿死。
然而，几年之后，爷爷从外出务工的邻居嘴里得知了奶奶的消息。
奶奶嫌弃爷爷没本事，竟然一声不响地丢下三个孩子，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05
当年的爸爸，几乎拥有着同龄人全部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他心里始终有一个永远填不平的黑洞。
他的确可以找条件更好的人恋爱结婚。
但骨子里他只想找个朴实善良的女孩，组成一个平平凡凡的家。
不幸的童年，给我爸留下的伤太深，直到遇见了我妈，才悄然愈合。
那时候，我爸妈是镇上最幸福的情侣了。
所有的休息时间，两个人都要粘在一起。
爸爸喜欢骑着摩托，载着妈妈去兜风。
我妈是个对物质没什么要求的人，但我爸总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物质匮乏的年代，走私进来电子表，录音机，还出口剩下的鲜艳的花裙子。
我妈拿着，捂着嘴笑，太花了，我可不敢穿！
可我爸说，怕什么？你这么好看，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从小到大，我妈第一次听有人说她好看。
但她相信我爸是由衷的赞美她。
因为我爸帅气，富有，善良，没必要骗她这个傻傻的小姑娘。
然而没过几年，真的考验就来了。
那是1990年冬天。
我妈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
一天下班，我爸约好来接她的，可是没有出现。
晚上，我爸的一个朋友跑来告诉我妈，我爸出事了，因为犯了流氓罪，被抓进去了。
06
直到我爸判刑进去，我妈才见到我爸。
我爸剃了光头，穿着监狱服。
我爸说，你相信我，我没做过。
我妈不等他解释，就说，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爸的眼泪哗的就下来了。
事情起因是我爸和朋友一起喝酒。晚上散伙后，其中一个朋友喝多了，路上调戏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正值全国第一次扫黄，法律以严为主。
明明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爸已经回家睡觉了。可仍以同伙的罪名，入刑一年。
那时好多人劝我妈别傻了。
就算我爸是冤枉的，判了也会留案底，一辈子完了。
趁着两人没结婚，赶紧分手，换个人。
可是，单纯温柔的人往往更坚韧。
我妈决定等。
我爸出狱的时候已经是1992年了。
那天，我妈推着我爸的摩托去接他。
两人相见的那一刻，泪流满面。
我爸激动地抱起我妈转了好几圈。
然后他骑上他的雅马哈摩托车，载着我妈，一起回了家。
07
就在那一年，爸妈领证结了婚。
1993年，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从此，我爸又多了一个必须疼爱的女生。
产后，我爸就不让我妈上班了。
他说丝厂的工作太辛苦，做他的女人就要享福。
那时候，他还是卖衣服，但从街边摊位，搬到店面里。
每天打烊回家，家务也是能包尽包。
我妈除了照顾我，就是打打牌，逛逛街。
也许是从小穷怕了吧。
我爸非常抠门，哪怕他的生意很好，挣得越来越多。自己在店里吃饭，能饱就行。谁也别想占他一点便宜。
但他对我妈特别舍得。
记得第一次出黑屏摩托罗拉，5000多，我妈只是赞叹了一句好漂亮。
我爸马上就去给我妈买了一部。
可晚上，我妈坐那种一块钱的黄色小面包车，竟然丢了。
我爸知道了，非但没有生气，还安慰我妈不要着急。
第二天，他马上又去买了一部新的给我妈。
在我妈身上，我爸只有喜不喜欢，从没有舍不舍得。
08
说实话，连我都觉得，我爸把我妈惯坏了。
我妈18岁就跟着他，凡事都是我爸一手包办。于是她心理就停在了18岁。
年轻时丢三落四，年纪大了也没改。
锅里烧着东西，她人就出门了。在邻居家打牌，突然就想起家里的门没关。有一次，门的确是关了，可是钥匙没有带……
我小时候就听我爸唠叨我妈，长大了，我爸依然在唠叨她。
煤气关了没有啊？钥匙带了没有啊？ 切的水果，吃了没有啊？
以前同学看我爸爸高高大大，骑着摩托接送我上下学，就问我爸爸是不是很凶！黑帮老大似的。
我真的想笑。
谁能想到在家里，我和我妈都快被这位“黑帮老大”烦死了。
因为，我爸爱我们爱得太细致。
比如，我白天要是戴了隐形眼镜，晚上睡前，他必定会敲我房门说，桐桐，你眼镜摘了没有哇，别忘了。
有一次，我不耐烦地说，我记得呀，我又不是我妈。
我爸当即黑面，说，你怎么能和你妈比呢，她有我管一辈子，你行吗？
好气人呀。
人家才上中学，就这么被当面撒狗粮。
09
说实话，父母太过恩爱，小孩子常常会心理不平衡。
因为小孩子肯定都希望自己是家里最宝贝的那一个。
可在我们家，这个“最”字，一定是属于我妈。
我做错事，我爸会训我。可他舍不得说我妈一句狠话。
2000年那会儿，我妈看别人炒股赚钱了，也想试一试。
我爸马上让她拿50万去炒，结果赔得我妈都哭了，就剩个十几万回来。
我爸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还怕我妈伤心，拿剩下的钱给我妈买了辆车。
当然，生活里难免磕磕绊绊，偶尔他们也会吵个小架。
我爸总会自觉地躲出去，上街溜一圈，买两个鸡腿，一把鲜花回来笑呵呵地哄我妈。
就这样，我一天天的长大，我爸一天天的老去。
曾经的大帅哥，胖了，添了皱纹，长了白发。
而我妈一直活得像个小姑娘，说话柔柔的，娇娇的。不认识我们的人，都以为她是我姐，不是我妈。
多少夫妻，人到中年，感情淡漠。
可我妈始终活在我爸盛大的爱意里，被关爱着，被宝贝着。
我爸年过半百，每天晚上，仍要抱着我妈才能入睡。
有些爱，真的不会在时间里消散，只会被岁月镌刻成永恒。
10
我的成长，一路平顺。
大学毕业后，回了老家。
我们家有种甜甜的粘性，无法分别太久。
因为有机会跑日韩，我做了代购。
我随我爸，有生意头脑，几年下来，收入不菲。
2015年，我认识了杜凡。他是本地人。16年，我嫁给了他。
出嫁的那天，我爸拉着我的手，惨兮兮地说，唉，以后家里就剩下我和你妈了。
其实呢，我的婚房就在隔壁小区，相距十几分钟，步行。
婚后，我和杜凡一个星期，至少有三四天回去吃饭。
2016年，我怀孕了。
全家期待宝宝出生的日子里，我们家的天却塌了。
11
是从我爸便血开始的。
之前，我妈有过便血的情况，是痔疮。所以我爸没当回事，也当痔疮处理了。
我爸这点特别不好，身体上有什么小毛病，能忍则忍，也不和我们说。
而这种隐蔽的症状，他不说，我们根本无从知道。
后来，他便血越来越夸张了，肚子也实在难受，才去医院做了肠镜。
结果不是什么痔疮，而是结肠癌。
查出来，就是晚晚期。
医生说，做好准备吧，也就半年了。
我大着肚子，当场哭到崩溃。
接受不了，一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被判了死刑。
我一直觉得，我比我妈坚强。可大事来临，她比我冷静得多。我怀着孩子，她让我不要动，自己带着我爸，去了杭州半山做手术。
从此开启了我们家的抗癌之路。
尽管医生说只有半年，但我爸，把自己活成了奇迹。
12
家里的店不得不关了，我妈要全力照顾我爸。
我拼命赚钱，补贴家里。每个月都会给我妈塞钱，每个节日都发红包，过年一人一万。
我的女儿渐渐长大。
可爱，懂事，是我爸这辈子第三个珍爱的女孩。
不论经受着多么大的痛苦，见到外孙女，我爸都会宠溺地笑，眼里满满的希望。
整整七年。
读起来轻巧短暂的两个字，其实无比艰辛，无比漫长。
我爸经历了38次化疗， 25次放疗，难以想象的非人折磨。
他的身体素质太强了，硬是咬牙挺了过来。
然而，那毕竟是癌啊。
2021年，我爸爸不能再化疗了。身上多处扩散，扩散到膀胱形成了膀胱癌。
医生说，有一种新型靶向药，价格很贵，10天1万8。而且3个月，就会耐药。
我爸听了，嫌贵，怎么也不肯吃了。
他说，这就是拖。早走三个月，晚走三个月，没有意义了。
我妈气得摔门走了，到走廊上一个人哭。
我爸对我说，你好好劝劝你妈。到了接受现实的时候了。
我问我爸，你觉得我妈跟你在一起是为了钱吗？你宠她一辈子了，就不能再宠她一次。我妈不能没你，我也不能没有你。别说三个月，为了我妈，多一天你都要坚持啊。
我爸不说话了。
终于答应去吃昂贵的靶向药。
13
那药也许有效，但副作用太大了，比化疗还夸张。
爸爸每天都在呕吐，实在太辛苦了。
我们只能停了。
我妈不甘心，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爸等死。
已经是8月了，她决定带着我爸去北京私立医院找机会。
我和杜凡送他们去的。
疫情之下，只能留下一个人陪护，只能是我妈。
陪他们安顿好，我妈送我出来。
我们拉着手，眼泪不停的流。我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带着泪对我笑了笑说，我可以的。你爸还要靠我呢。
后来就是十月了。
国庆的早晨，我妈打来电话。让我快点订飞机票，接我爸回家。他肌酐已经655。
一般人到680 ，基本就没了。医院怕出问题，让接回去。
我慌了，飞快订票，当天把我爸从北京接回杭州。碍于核酸，直到晚上才入院。
当时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医生连夜开刀。
做了穿刺，放了两个双肾造瘘。从此我爸爸身上就多了两个管子。
医生说，太凶险了，再晚一天就不行了。
我和我妈长出一口气，庆幸爸爸又闯过了一关。
可是这一次，爸爸真的有点厌世了。
14
那时候，爸爸拖着病体，辗转两家医院治疗。
前前后后，连动三场手术。
十二月，开始尿血，肠梗阻，肚子胀得好大。
医生说再晚几天，人就炸了，肠子只有薄薄的一层，之后连大便都要通过造口袋排出了。
那时候，杭州疫情严重。
我们都没办法上去陪床。医院规定，请护工，家属就都要出来。
我妈坚持亲力亲为，不请人，也不许我换她。
那一个月，她一天只能睡三个小时。
我从来都没想过，娇生惯养只会哭的妈妈能变得这么厉害。
她心里唯一的信念，就是让我爸活下去。
也有崩溃的时候，她一个人就蹲在走廊里，无声痛哭。哭够了，起身洗把脸，重新打起精神。
后来，医院松了政策，我能上去帮忙了。
可我妈仍然不肯回去休息一天。
那段时间，我爸脾气变得奇差。他已经不能动了，只能躺在床上。
有一天，我妈累得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刚闭眼，我爸就拿起毛巾直砸在她脸上。
他指着我妈骂，你给我滚，别在这儿让我看着烦！
我妈被吓醒了。
她从没见过我爸发这么大的火，委屈地捂着脸，掉眼泪。
我气不过，对我爸说，你能不能讲点理！妈妈已经很累了！
我爸更凶了。他说，反了你，还管起老子了！我不用你们伺候，都给我滚！
15
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拉着我妈出了病房，赌气地说，咱们回家，晾他一天。
我妈却擦干眼泪说，他是病人，心情肯定不好。这个时候，我哪能离开他。
后来，我妈一个人去洗脸了。
我看我爸平静了，进去劝他。
我说，爸爸，你要是不开心就骂我吧，别骂妈妈好不好？她真的很辛苦。
我爸瞥了一眼房间，妈妈不在，眼泪决堤一样冲下来。
他说，傻孩子，我是心疼你妈呀。再这样熬下去，我怕她身体垮了。我已经这样了，不值得她再受累。我现在要是能动，我就从窗户上跳下去。我是想把她骂走啊。她跟着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苦，你帮爸爸劝劝妈妈吧。
我说不出话了，只有暴哭。
我没法劝我妈，也没法劝我爸。
他们那么相爱，可惜情深不寿，苍天无情。
16
2022年情人节，我接到妈妈的电话。
爸爸急性栓塞，肺里长了一个血块，肺部3个小叶子，爸爸已经盖住了两个。
医生让爸爸回来 ，最后的日子，能在家人身边。
到了这里，我才觉得，我的爸爸，好像真的要离开我了。
他像一个战士一样，一关一关的闯过来，终是伤痕累累，要倒下了。
我们带爸爸回了本地的医院。
他每天要吃十颗止痛药，一颗安眠药，才能睡三四个小时。
妈妈，我，还有杜凡，轮流给他擦身体，因为有血不断渗出来。
到这个时间点，妈妈已经陪爸爸住院差不多7个月了。
可是即便回到了本地，我妈妈也不愿回家睡一会儿。
而我也不劝了。
大限将至，她必须在他身边啊。
17
三月的时候，我爸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有时候，他会忘了自己在哪儿。有时候，会忘了自己还病着。
他说，他想骑摩托车。
时光错叠，也许那一刻，他心里的自己，还是帅气的少年，载着我妈，穿过小镇泛黄的岁月。
而爱情飞扬在透蓝的天空里。
但清醒的时候，爸爸只会说，拜托你们了，照顾好玉凤。
对我，对杜凡，对所有来探望他的亲人和朋友。
我妈50多岁了，被我爸宠惯得连水电费都不会交。
曾经，他那么笃定自己会宠她一生一世。
却不想，他的一生这么快就走完了。
2022年3月11日，是妈妈53岁的生日。
2021年的时候，我爸曾说过，想给我妈再好好过一次生日就无憾了。
为了这一天，他吃尽了苦头。
爸爸是在清晨醒来，说了句生日快乐。问我有没有买蛋糕。
下午的时候，他就睡着了。
开心的，美好的，幸福的，安心的度过了那一天。
第二天，他走了。那天是3月12日。
18
转眼我爸离开已经一个多月。
每天早晨醒来，都会迷茫一会儿。
觉得他还在，觉得一切还有奇迹。
慢慢地清醒，慢慢地流眼泪，慢慢地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在了。
庙里的关仙婆说，爸爸是个好人。他和我妈感情实在太好了，老天就拉我爸先走了。
真的不懂神仙的逻辑，劝人向善，却又恨人间长情。
每天我都会去看我妈。
她一睁眼就要做家务，擦窗，扫地，洗衣服……已经足足干了一个月。
整个家被擦得镜子般光亮。
我知道的，她不能停下来。
因为有些记忆太过温柔，有些疼痛太过汹涌。
只要有一丝空闲，就会被淹没。
我知道，我劝慰不了她。
只能陪伴，伴她熬过这场漫长而惨烈的告别。
我要陪着她去习惯。习惯生命里最爱她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亲爱的爸爸，请你放心哦。
你的女儿已经长大了。请把你最爱的女人，交给我吧。
我会替你继续爱她，宠她，守护她。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你们在来世重逢。
PS小浅说：女主给我发来了爸妈的合照，妈妈真的是年轻啊，是被爸爸宠坏的女人。因为妈妈不想把照片公开，所以照片只能我替大家看了。祝福她的爸爸在天堂安好，也祝福妈妈。下面的录音是女主说给爸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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