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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收麦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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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金凤 画

我的收麦季

作者:房胜林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眼看又到收麦季,可收麦与我却是四十年前的事了……至今想来还如在眼前。小时候,除了盼年还盼收麦子,过年能解解嘴馋,收了麦子能改善生活,天天吃白馍。那些年贫苦农家的日子清淡啊!吃了一春的地瓜、地瓜干、地瓜面窝窝,没有菜,甚至有时连咸菜也没有,就这样还有春粮不接夏粮的年境,麦子熟不了就要断口粮、挨饿,就盼着麦子早点熟。我家老屋离村里大田很近,向南隔一条马路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往东隔一片小树林、一洼芦苇坑,便是我们第五生产队打轧麦子的场院。

麦子快熟的时候却是一大景观,田野里一片金黄、麦浪翻滚,麦穗飘香,只是那时候饿着肚子无心赏景,身在景中不识景。但看着颗粒饱满的麦穗心里很踏实。麦子从头年的霜降前播种到地里,到第二年的芒种前后收获,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期间要施一遍肥,浇一次返青水,一次拔节灌浆水,生病虫害时还要打农药。收割了,碾压出麦粒,再晒干透磨成面粉,还要再经过几道工序才变成我们现在每天吃的白面馍。况且那时候的麦子产量不高,风调雨顺年亩产也不过二百多斤,一年只能收成一季,对农家而言已相当珍贵。在麦穗灌浆的时候,最怕刮大风带雨的坏天气,更怕下冰雹,麦子被刮倒,即便雨后扶起来,也会减产许多。麦收前,我们小孩子的任务是去麦地里拔拔草,最重要的是守护即将收割的麦田,我们十几个少先队员扛着自造的红缨枪,晚上到麦田边巡逻,白天做一些稻草人插在麦田里,驱赶偷吃麦穗的麻雀。忙活累了饿了,就掐几穗绿头麦穗,坐地上搓去麦芒,吃点麦仁打打牙祭,有时也掐一小把用火烧去麦芒,再烤一会,搓去麦壳就更香了……

收麦子是农村一年中第一大收获“战役”,要提前半个月做准备。生产队里先碾轧一大块晒麦脱麦的场院,那场院本是闲地,洒上水、铺上麦草,马拉着碌碡碾轧三四遍,才成为地面质硬平滑的场院,场院里有三间平房,备有足够的木插(挑麦个子和翻晒麦子用)、木锨(锄起打压出的麦粒)、竹扫帚、簸箕(就着风把麦粒中的麦芒杨出去)、草绳(捆麦子)、加载马车等农具。各家各户准备好镰刀、草帽,再做些好吃的。一旦麦子熟好,就要昼夜不停地抢收。开收前,队长对所有劳动力进行合理分工,有力气的主力去收割,其次是装运,其余的捆麦子。场院里也有一班人马,负责卸麦车,并把拉到场院的麦子晾晒好,还要安排两人负责烧水送饭。收麦时学校放两个星期的麦假,让我们也参加收麦战役,那可真是男女老少齐上阵。

麦收“战役”打响了,太阳还未出,所有人都到最先熟好的麦地头,队长稍作安排,就摆开了阵式,十几个最棒的割麦能手每人一陇,每两个割麦的后面紧跟着一个捆麦的,把割倒在地的一把一把的麦子抱在一块捆成约三四十斤重的麦个子。再后面就有三个壮劳力把捆好的麦个子挑到大马车上,装满高高的一车送到打麦场里,那里也有四五位妇女负责把麦个子解开晾晒到场地上,隔一段时间翻动一遍,以便马拉着碌碡碾压。割麦真的像上战场,大家精力集中,有序地收起,只听到齐刷刷的割麦声,一陇还没割到头,汗水已湿透了衣衫……我们七八个少先队员先是帮着大人捆麦子,等所有麦子都运出地后,再拣拾落在地上的麦穗,等大人休息喝水时,我们才能拿起大人的镰刀学着割几把,一般不允许,怕我们不小心砍着腿耽误事。其实割麦子既需要技术,也需要体力,技术好的割得快且干净,放地上不乱,割出的麦茬低。割麦时,弯腰成直角,左手抓一把麦杆,右手抓挥舞镰刀迅速摸根割下,连续两个小时才能休息会,没有体力也难以支撑下来。记得母亲当年瘦小的身材却是干农活的高手,割麦子从来都是领头的,竟把许多男劳力拉在后面十几米。出来割麦就是一整天,上午和下午各休息一刻钟,喝点水缓缓劲,还要趁这功夫磨磨镰刀。午饭就在地头的树荫下吃,生产队里派两人挑着送到收麦现场,做一样没有肉星大锅菜、两桶汤,主食是自家做好用各种各样的包袱包裹好,下地前送到生产队的厨屋里。这顿午饭可与过年时媲美,白面葱油饼、白面花卷、白面火烧,最差也是白面馍…大家相互谦让一番,有的干脆凑到一块吃,有人说“要是天天能吃这样的饭该多好呀!”饭后大约一刻钟,继续割麦…看吧,田野里除了金黄的麦浪,就是黑压压低头弯腰的收麦人,马路上车水马龙,车把式不时地吼几句……收麦大军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才能收工回家。虽然浑身酸疼,但乡亲们仍带着掩饰不住的丰收喜悦……

从收割场回到家,累了一天,做点简单的面条吃,也权当歇息了,全队大部分劳力还要集聚到麦场夜战。农闲时的庄户人家是不吃晚饭的,收麦的季节必须吃,不然没有气力连夜打麦的。每个生产队里的麦场里都灯火通明,准备把白天收割的麦子全部脱粒出来。1975年之前,打轧麦子靠马拉着碌碡碾轧,至少需要三遍。1975年后,生产队才有了简单的脱粒机,人工把麦穗推进圆形机壳,脱离出麦粒,一遍就能脱净,比碌碡轧快多了,就是噪音特大,十里八里的全是这脱粒机如电锯般的噪声。打麦场里也是一条龙作业,俩人往脱粒机里传输麦杆,四五人把麦杆运送到脱粒机旁,三四人负责将脱离麦秸拖到空闲地方堆起来,一人从脱粒机出口把麦粒扒出来,最后还要把脱好麦粒用簸箕把麦芒随风扬出去。我和几个小伙伴也随大人参与其中,哪个环节薄弱,我们就支援哪里,最多跟着干到十二点,挺不住就到场院边上睡了。大人们轮班打麦,直到天亮再分头行动。

老天还是很眷顾庄稼人的,连续给一周的好天气,麦子收完了,大人哪个不晒得黑黝黝的,男人们上身几乎都脱层皮,女人们手上磨成了茧,起了血泡,终于迎来激动人心的时刻。队里交够国家公粮,留够麦种,剩下的全分到各家各户。有的一口袋一口袋地往家扛,有的用地排车一次拉回家,装满了大缸小瓮。记得当时说媳妇相媒,女方家除了看男方家的房子,更要看粮坉是否充裕,主要看麦子多不多,麦子是农民的家藏“黄金”,麦子够多,女儿嫁过来不挨饿!

刚参加工作后在县城工作,每年收麦季都要抽空去帮帮,再后来离家远了,没能顾及得上……现在好了,不仅有了大型收割机,这家伙到麦田里走一趟,直接收出麦粒,而且亩产都过千斤了,全年吃白面还要换着法子吃呢。或许是岁月的烙印太深,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收麦的情结却一直在心里,每到收麦季必然翻动翻动,有担忧,有激动,更多是欣喜,故乡的田野在我心里永远是一幅壮美的丰收图画,是祖国壮美河山一部分。

作者简介:

房胜林,山东汶上人,毕业于曲阜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任青岛税务培训中心副总经理,汶上人在青岛创业发展联合会会长,青岛市济宁商会书画院副院长。学生时代即爱好文学,在汶上一中任教期间,创办“百草园文学社”,培养了山东网络作家老泉,山东青年诗人孔令军等文学人才,得到国家少工委、省教育厅嘉奖。自1985年,已在《人民日报》、《大众日报》、《读者》、《青岛日报》、《青年思想家》等报刊发表作品,著有《人生悟语》(吉林人民出版社),名录被编入《山东作家小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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