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蚕

易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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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家里养过几年蚕。我家房子太窄，人都住不下，没地方养。妈妈就和如生的妈妈（我们叫三伯妈）商量，在她家里养。其实三伯妈家也宽不到哪里去，所有的蚕都在堂屋里养着。养蚕最难的是开桑时节，所需桑叶量大，必须充分满足它们的食量，所以核心问题就是要及时采回足量的新鲜桑叶。好在我们两家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采桑叶不成问题。

 蚕的成长是和桑叶的成长同步的。在蚕如粟米的时候，桑叶还没长出来，我们常常用柞树的嫩叶代替。

 蚕一天天长大，所需要的桑叶量一天天增长。我、万元和如生除了上学外的所有时间都去采桑叶。因为采桑叶，我们跑遍了附近的村村湾湾，方圆十里所有村庄的桑树我们都知道。那时我们一般不走村子的前面，总是钻竹林、走后门、穿小道，竹林里的小树我们就直接采了，遇到大树，就留到最需要的时候采摘。一般摘人家大树的桑叶，还要买一包红糖或一包饼干酬谢人家，价值在六毛钱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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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出去采桑叶，总有收获，从没有空手而归。我们对附近村湾的桑树分布了如指掌，对如何分类分批定量采摘都有规划，而不是盲目采摘，浪费资源。我们从不把树枝折断，或把尖端的叶子也摘下，我们要确保每一棵桑树来年都长得更好，这样我们养蚕才有充足的叶源。我们年龄虽小，口很甜津，见人就打招呼，逢年龄大的就喊爹爹婆婆叔叔婶婶，所以我们的人缘一直很好。我们村子里还有一些养蚕户常为打不到桑叶而发愁，特别是蚕开桑的季节，需叶量猛增，如果掉了叶，吃不饱，就不能结出好茧来。或是根本不结茧，或是结的茧很小，或是颜色不好，既没有重量，又卖不出好价钱来。有一年蚕开桑季节，秀英家却打不到桑叶，她们只好去采构树叶子代替，但蚕不吃构树叶子。她们只好望着蚕流泪。

 养蚕真不容易。从蚕籽到孵化，到幼蚕，到成蚕，到结茧，要经过七次睡眠，蚕睡眠的时候，不吃不喝，最怕打扰。等它醒来，就重新把它们从原来的枯枝枯叶上摘下来，放进清扫干净的晒枪里，然后铺上新叶。两次睡眠之间的间隔时间大约一周，一般来说，蚕从孵化到结茧整个过程需要一个多月时间。一个多月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分解到整个养蚕的每一天来说，却是相当的漫长。你看到像蚂蚁一样的幼蚕最后长成像蚯蚓一样的成蚕，你的喜怒哀乐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