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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书茂|《红楼梦》中的枞阳“乡音”(4)

“好生”:《现代汉语词典》注音hǎoshēng<>①多么;很;极:这个人好生面熟。②好好儿地:有话好生说。枞阳话“好生”一词除上述含义外,还有“老老实实地、乖乖地、小心点、妥善、注意安全”等含义。如:管教顽童,师长出口就是“好生地!否则,站到黑板边上来(或晚饭不要吃了等惩罚性措施)”;父母外出务工,也会交待留守儿童“好生地听话,好生地念书……”等注意事项;高空作业时,地面的人也会交待高空作业的人要“好生的,别掉(摔)下来了”。

邢夫人苦留吃过晚饭去,黛玉笑回道:“舅母爱惜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要过去拜见二舅舅,恐领了赐去不恭,异日再领,未为不可。望舅母容谅。”邢夫人听说,笑道:“这倒是了。”遂令两三个嬷嬷用方才的车好生送了姑娘过去,于是黛玉告辞。(摘自《脂砚斋》第三回“金陵城起复贾雨村荣国府收养林黛玉”)

这里邢夫人用车送黛玉,把“好生”解释为“妥善地”则更符合长辈关爱下辈以及坐车特别需要注意安全的场景。 

舅:《现代汉语词典》注音jiù,舅子:妻子的弟兄;舅父:母亲的弟兄;舅母(妈):舅父的妻子。枞阳话的称呼同字典解释有些微不同,称呼自己的舅舅一般不用“舅父”而用“母舅”,称呼舅妈则为“舅母”;另外,按枞阳风俗,本人的孩子出生后,称呼亲友都会自降一层辈分,严格地随孩子的口吻称呼师长。如:称呼妻子的弟弟或哥哥“小舅子、大舅子”就会随孩子的辈分改称“大母舅、小母舅”;称呼自己的爸爸妈妈则由“爸爸、妈妈”改称为“爹爹、奶奶”,称呼自己的哥哥弟弟则由“大哥、二哥”改称为“大爷、二爷”,称呼自己的姐姐妹妹则由“大姐、二姐”改称为“大姑、二姑”,余者类推。这种改变称呼的好处就是给下辈做榜样,不仅不会造成辈分的混乱,相反还可以防止小孩学着父母的口吻胡乱地称呼长辈,那才是对长辈的大不敬。

红楼梦中,舅母、母舅两词出现频率也挺高,只是“母舅”一词《现代汉语词典》未收录。

……黛玉虽不知原委,探春等却都晓得是议论金陵城中所居的薛家姨母之子姨表兄薛蟠,倚财仗势,打死人命,现在应天府案下审理。如今母舅王子腾得了信息,故遣他家内的人来告诉这边,意欲唤取进京之意。(摘自《脂砚斋》第三回“金陵城起复贾雨村荣国府收养林黛玉”)

这里的母舅王子腾,是按薛蟠、薛宝钗的辈分对王子腾的称呼,也同样是贾宝玉的母舅,王子腾虽然不是林黛玉的嫡亲母舅,只是随宝玉的身份称呼王子腾为母舅。 

拐:《现代汉语词典》注音guǎi,拐骗。拐子:拐骗人口、财物的人。枞阳话音与字典一致,但“拐”与“骗”的区别较大,“拐”多偏向于偷、哄之意。组成词的“拐子”和“骗子”区别十分明显,“拐子”拐的目标物是人,是对人的一种占有,也就是现在的人贩子;“骗子”骗的目标物则是对财、物的占有,即使“骗色”一词也不是对人的占有。红楼梦中拐、拐子的用法与枞阳话一致。

门子道:“这一种拐子单管偷拐五六岁的儿女,养在一个僻静之处,到十一二岁,度其容貌,带至他乡转卖。当日这英莲,我们天天哄他顽耍,虽隔了七八年,如今十二三岁的光景,其模样虽然出脱得齐整好些,然大概相貌,自是不改,熟人易认。……”(摘自《脂砚斋》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芦僧乱判葫芦案”)

从这一段门子对拐子职业的描述,可知拐子就是现在的人贩子,专门拐五六岁的儿女,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待长大了再卖好价钱。拐子取得这些五六岁小孩的主要手段是偷、拐,其主要手段不是靠骗,也符合拐是弯曲处、拐角处的本义。可以想象红楼梦中这拐子在作案时,必定在某拐角处窥探时机、观察良久,刚好看见甄英莲在元宵节的闹市中无人看管,伺机把甄英莲偷(抱)走了,无需用到骗的言语或手段。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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