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这个地方的杏子要比南方我们老家晚熟,这是符合规律的,本来这边开花就晚我们老家一段时间。
前几天我看见了菜市场门口马路边,有骑着三轮车卖杏子的京郊山区老太太,不停的吆喝说是自家杏树上结的大黄沙杏。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和弟弟卖杏子的那桩往事。
古话说从小看大,还真是那么回事!我和弟弟都不是做生意的料。
记得我上三年级、弟弟刚踏校门时,那一年家里的几棵杏树结了不少杏子,结这么多还真是少见。
母亲送了不少给邻居,家里还是剩下不少,母亲开玩笑地说,你们谁把这些杏子拿到街上去卖,卖的钱就归谁。听人家说好的杏子要卖八角一斤呢,最便宜的也买到五角。
其实这杏拿到街上卖是抢手货,不但大而且又黄又甜,街上熟人多,父母自然不好意思拿去卖,姐姐和哥哥怕羞也不去。
母亲问我和弟弟可愿意去,随口一说没当真。父亲说你们要是把这十几斤杏子卖掉,不愁以后在社会上混不到一碗饭吃。隔壁庄子那些小伢不就经常到街上卖东西?他们以后都是“生意精”。(还真应了父亲的话,隔壁庄那些小伢有不少在南京现在都成了做买卖的老板)
当时不太懂事的弟弟听后说,我们去卖!我也有点好奇心不服奤,特别是听父亲说隔壁庄子小伢经常到街上买家里土产品。
当晚便叫父亲教我们识秤和称秤。
出门那天早上,我和弟弟各自提了大约五六斤头天晚上就精挑细选好的让人馋嘴的大黄杏。
我们选择了离家近的扫帚沟街。在老合社那条巷子里,我们来的较早,就在顶头靠着合社墙根装着老练的样子,把杏子从布袋里小心地倒进竹篮里。
这时来老街买东西和卖东西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离我们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位比我们晚些来的老奶奶也是来卖杏子的。
我朝她那边瞟了一眼,她也有半篮杏子,不过杏子小不说还有青的,我不由暗自好笑。
我们在顶头,进街的人和出街的人,都说这杏子真大真好,可一问价钱便没了下文,恋恋不舍的走开。但也有几个人看到后禁不住诱惑买了斤把。
可不知啥原因,老奶奶的杏子买的人还真不少。买主都说,好吃不好吃也算尝个鲜。
我和弟弟当时都是死老筋,非要八角钱一斤,少一分不卖。却不知道乡下人图巧买老牛,“和尚娶亲只要是母的”,哪像城里人吃东西讲究,要最好的最新鲜的不在乎钱多钱少。
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一元二斤、三元四斤,先尝后买?真要是这样我估计还不够卖。
快到罢市的时候,街上的人少了起来。一看篮子里的杏子好像没卖几个,一点也不见少。而老奶奶半篮杏子只剩下篮底挑剩有问题的杏子了。
这时有一位妇女问我这杏子怎么卖,我说八角,她说便宜一点她多买些。
我和弟弟当时还是大脑一根筋,弟弟说这么好的杏子只卖八角,昨天还卖一元呢。不知弟弟为何胡编了一句。
那女的本来想买,听弟弟这么一说,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买,说明天再买吧!她边走边说边回头看看篮子里那个个都惹人喜欢的杏子。好像她有什么东西忘记在我这儿,不放心的查看。
有一位卖肉的中年男子见状朝我和弟弟走来,边走边说,你们两个小伢真不会做生意,要是便宜一点不早就卖完了。做生意的原则是想办法把东西全部卖掉,只要不赔本!再说你这杏子是自家树上结的,又不要本钱,卖一个赚一个。
说完这话,他弯腰伸出油腻腻的大手从篮子里拿了一个大杏子,用手轻轻一掰一半便进了他的嘴——真甜!我和弟弟看得目瞪口呆。
吃完杏,他又说,回去吧,明早再来卖,按照我说的做。
我和弟弟听后觉得很有道理,把布袋盖到篮子里的杏子上,怕馋嘴的人看见随手又拿一个。
我提着只卖了几斤的杏子,弟弟拿着小秤,路过油条摊子时我和弟弟不谋而合,弟弟说吃顿油条吧!
我说好,以便回家父母问时我就说是他提出来的。
在农村不上街是吃不上香脆可口的油条的,即便有人上街也舍不得买根油条吃,农民的日子是算着过的。
谁知吃完油条临走时弟弟忘了拿放在桌子脚边的小秤,当我们想起时,我和弟弟已走了一半路了。
这个时候即便返回,小秤也是被别人捡走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和弟弟相互埋怨地推卸责任。我怨弟弟,他则怨我说是我的责任,秤不放进篮子里;我说你一人拿把秤都不能拿,秤和砣有多重,半蓝子没卖掉的杏子有多重!
我们推卸责任是怕回家挨父母打骂,杏子没卖掉是小事,却把值钱的小秤丢掉了。
回到家后我就和弟弟都抢着告诉父母丢秤的事,弟弟说完竟委屈的哭了起来。哥哥小声的说,哭也没用,恩(枞阳方言:你)两个好新鲜扯能迈!(枞阳方言:什么事都想试试,逞能。)
没想到父母听后并没有生气甚至骂我们,好像他们早就知道了。
事后我还是听到母亲和邻居们闲聊时心疼我们丢了小秤,自责不应该让我和弟弟去卖杏,就算是把那天的杏子全卖掉,也买不到那把小秤。
父亲却说丢就丢了。至今我也没明白,对我们做任何事一向严格要求的父亲为何那次对我们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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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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𠙶山镇桃花村人,现居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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