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乡随谈｜南蛮子、北侉子

侉子，是南方人戏谑北方人的。就像我刚来这座江南小城的时候，朋友也这么开涮我，大概是我一口流利的皖北话，还夹杂点苏北腔。

蛮子，是北方人调侃南方人的，也包括自我认知为北方人的人，或许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事实上，南方北方是以秦岭淮河分界线划分，而我出生的小城就在淮河边上，不算南，也不算北。但是，这并不等于我认为南方人就是“蛮子”，北方人就是“侉子”。实际上，“蛮子”和“侉子”，有时候仅凭一些细微的方言差别，也有可能被别人叫作“蛮子”或“侉子”。

记得一次出差，我在路过亳州的火车上，与滁州明光的一个老乡聊天，互问府上和贵庚之后，用家乡话侃得很亲热。边上，一个50岁左右的大妈一直在听我们侃。在我俩聊久了准备休息一会的当儿，大妈估计实在忍不住了：“我感觉恁明光和五河说话不蛮啊。”我和明光老乡顿时语塞。大妈接着说：俺这边叫南边人哩叫“蛮子”，北边人哩叫“侉子”，可我刚才听你俩说话也不蛮嘛。

就这么尴尬，我被“侉子”很多年，又被“蛮子”了，我想明光老乡也感同身受吧。之前，都说“南蛮子、北侉子”，多少带有点歧视色彩。为此，我特意问了家乡的老人，侉子，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歧视。俗话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距离越远的地方口音差异越大。侉子口音不正，用来区别本地人，以前没有普通话，只要离开了家乡，就变成“侉子”了，比如“戗刀磨剪子啦”、“冇破烂喽”，还有卖货郎。当然，也有把侉子称为比自己更北方的说法。

过去，因为南北交流不方便，也的确存在地域歧视。比如，宿迁人把除宿迁以外的苏北地区统称为“侉子”，称苏南为“蛮子”；又比如，盱眙人把南京人叫作“蛮子”，但实际上，盱眙和南京口音相近，与滁州、蚌埠不过些许差别，只是方言上稍有差异。如今，南北开放融入，交通便利，人们开始走出去，这类称呼也淡去了感情色彩，更多地是相互调笑或自嘲。

现在，即便难懂、语速快的本地方言，我也能应答自如，渐渐地熟悉了南方的音和南方的调。偶尔回去，被家乡人唏一声“蛮子”，听着也蛮亲切的。方言很有灵性，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听出乡音，能在“叨菜尅饭”中找到认同，“刮蛋噶弃”不再隔生，“孬不兴哄”也能秒懂，唠嗑让我们不再陌生。

乡情不在远方，而在家乡。其实，南蛮子，北侉子，都是一大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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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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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震，安徽五河人。文学爱好者，主要写作散文、诗歌，喜欢用文字记录美好，有若干作品散见于国内报刊。现居安徽铜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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