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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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纪文广，山东乐陵人，刚刚算是80后，政府机关文员。作品散见于报纸、刊物。

 坐      席  

前些天，给一个农村亲戚的孩子过“十二晌”，原本像这种事，一般情况下多是“孩子娘们儿”的事，“大老爷们儿”很少参与。我之所以参与，主要是为了给同行的人当司机，同时还是想感受一下农村“坐大席”的气氛。

记得小时候，只要是有喜事的，无论是男女订婚、生小孩过“十二晌”，还是娶媳妇、嫁闺女，都要摆大席。其中，席面最大的还得属娶媳妇。这个时候，事主家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是不够用的，前后左右邻居家只要能派上用场的，可以直接拿来用。不过，那大号的铁锅、大号的面盆全村也就一两家有，无论谁家有事，都到那一两家借来，那一两家也都是毫不犹豫。娶媳妇前一天，事主家就开始忙得不可开交。左邻右舍、男女老少，只要能行动的，都到事主家捞忙。搬椅子的、架桌子的，杀猪的、宰羊的，刷盘子的、洗碗的。要说最忙的，还属厨房，因为厨房要把第二天大席上用的菜全部准备成半成品，油炸花生米、四喜丸子、黄焖鸡、白水肉等等，只要是能提前准备的，全都提前准备好。像猪、羊、鸡、蔬菜之类的，一般都是事主家自己种养的。

像订婚、生孩子过十二晌这样的坐席机会，只能是与事主家亲戚，或关系要好的孩子们才能去坐席。因此，娶媳妇这天是最热闹的，也是孩子们最盼望的，因为这天事主家要摆大席，孩子们可以坐大席。这天，事主家一般要摆三次席，上午，娶回媳妇来以后，要摆一次，要款待娘家客人，孩子是不能坐席的；中午，要招待自家亲戚朋友，亲戚朋友家的孩子可以坐席；晚上，宴请老庄乡，也许是大人在这时为了让孩子调调顿，只要是家里有十来岁的孩子，都让孩子去坐席。每桌上都是孩子，只安排一个大点儿的孩子，或只安排一个大人，照顾着。坐席时，孩子们争着抢着吃，菜上一个吃光一个。“白水肉，谁能吃上三块，我就给谁新媳妇捎来的糖火烧吃”，席间，传菜的小工借传菜的间隙和孩子们说闹着。有几个爱闹的小工招待完这些老庄乡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闹洞房了，听说有的一直闹到半夜十二点。

我家哥妹四个，每年都数量着谁家谁家要娶媳妇儿，哪家娶的时候，能轮到自己坐席。后来，大哥大一些后，既便轮到他去坐席，而且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都能去，他也不去了，留给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再后来，二哥也是这样。待我大一些的时候，村里定了一个规矩，无论谁家娶媳妇，不再宴请老庄乡了，说是为了节俭，以至于我把所有坐席机会都让给妹妹的想法成为了泡影。

坐大席之后的剩菜，在小工撤席的时候全都折到一个大盆或者大锅里成为了“杂货汤”，有的甚至需要折到几个大盆、大锅里，然后再在灶上热得热热的，捞忙的吃。剩的“杂货汤”多吃不了的，事后，事主把“杂货汤”分给“捞头忙”、自家关系亲近以及左邻右舍，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酬谢吧。

这次，在亲戚家坐席，最热闹的厨房也只有三几个人，而且都不是本村本族的，说是从外地请的流动饭店，事主把席面的标准以及菜品与流动饭店商定以后，再把需要招待的人数和桌数告诉流动饭店，饭菜上的事就什么都不用管了，至于备菜、传菜之类的事，都由流动饭店去做了。捞忙的小工也是亲戚自家院中的几个人，并且在开席时也凑成一桌坐下了。席间听说现在村里年轻人都外出了，既便在家的，也都有各自的事，不好意思招呼来捞忙。雇了流动饭店，省心省力省时间。

是呀，现在的人都忙，忙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忙什么。流动饭店做的饭菜也算可口，但是坐席下来，除了热闹之外，心里总感觉像是少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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