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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个“百草园”
作者丨贾延翔 编辑丨张旋
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外地上班，母亲在村里小学校教书，因为姥姥家离母亲教书的小学很近，所以我的孩童时光大部分是在姥姥家度过的。
到姥姥家要拐进一条窄窄的胡同，踏着胡同边上高高的杨树落下的斑驳荫凉，走到尽头，看到一个颜色有些灰白的简陋木门，那就是姥姥家了。
姥姥家的院子特别大，姥姥一直管她的院子叫“天井”，以至于我到现在还经常说出天井这个词来。一进院门，天井的最南边，靠南墙有四棵枣树，当时树干就比碗口还粗了。树头枝叶相连，夏季枣子还未成熟，四邻八舍的大孩子们就像猴子似地爬上树寻找那些稍大些的枣子拉馋，他们一边向枝叶更茂密处攀爬一边向嘴里塞相中的枣子，当然也不时地向下扔几颗给我。四棵大枣树上沉甸甸的枣子就这样被我们寻寻来寻寻去不知不觉便没了。
再往北，紧邻枣树的有三棵树：中间是一棵高大挺拔的老槐树。这棵槐树与别家的不同，这棵是可以结槐连豆的槐树。每年当槐连豆成熟了，姥姥将它们晒干，再用少许红糖在铁锅里炒得微微发糊，装在玻璃瓶子里，喝水时抓出两颗，当茶一样泡着，抿一口儿，甜中带点苦味儿，苦中带着浓郁的香——这棵老槐树太高太粗了，又笔直挺拔，所以不好攀爬，关键是那些“猴子们”对槐连豆不感兴趣啊，只好麻烦姥姥用长长的竹竿往下打，我就是那个端着弯弯的篦子帮姥姥捡拾槐连豆的孩子。
槐树左右各一棵花椒树。这两棵花椒树就像一对姐妹，长得曼妙多姿，树干纤细且从地表就开始分了许多叉，每到夏天就有了掐不完的花椒叶。姥姥用花椒叶擀的油饼香气扑鼻，油饼的香伴着花椒的味能传出几条街。每次都是我还没吃呢，那几个小“猴子”就找我来玩了，姥姥总是用刀切成小块儿给他们每人一小块，他们油饼一到手转身就跑了，顾不上和我玩了。
槐树和花椒树再往北是一棵杏树。这棵杏树当时也是碗口粗细，每当杏儿熟了，我还是那个在树底下帮忙的小弟。不过，在树下可以指引树上的“猴子”去摘那个在下面看好的杏儿，因为他到了树上在浓密的枝叶中反而找不到相中的那一个了。越是熟透的杏越是藏有虫子，越是有虫子的杏越香甜，所以熟透的杏要掰开吃，掰开了如果有虫子就能看见，可以把虫子扔给在旁边等待的老母鸡，老母鸡就咕咕叫着抢成了一团。
杏树的西边是一片空地，姥姥把它开成了小菜园，有茄子、豆角、辣椒、黄瓜等，到了夏秋季节，我的饭桌上就顿顿有不同的菜了。小菜园的西边靠近西墙的地方有几棵香椿树从南向北一字儿排开，像护院的哨兵。只是它们粗的粗细的细，祖孙八代的样子，估计是从老树根上长出的新苗也成了树。春天，吃了一冬的大白菜也吃尽了，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经过几天暖暖的太阳地照射，不经意间，香椿树就探出了浓绿的嫩芽。掰几枝香椿芽，切碎了拌上细盐打上两个鸡蛋，倒进烧热的油锅里，那个香！卷着香椿鸡蛋我能吃四五个煎饼，姥姥摊的棒子面煎饼（方言，指玉米糊糊摊的煎饼）这时候显得格外的香。
杏树的正北可就快到屋门了，门前毕竟要留出点空的，因为堂屋南边还有个小东屋，那是姥姥做饭的灶火屋。屋门前西边是一盘石磨，那时候，家家有石磨，用来磨玉米、磨小麦、磨煎饼糊子——石磨是家家户户离不了的“大家什”。每当正月十五晚上点面灯，姥姥总是安排我端着面灯到各个屋里照照，水井的压水机上要放一个面灯，更忘不了放石磨上一个大的油多的面灯，以示对它的敬意和感恩。
姥姥家的天井太大了，它装满了我孩童时期的美味和快乐，装满了我深深的思念和感恩。它于我就像鲁迅先生思念他的“百草园”一样难以忘怀，常常梦中出现且只能梦中出现了——姥姥的天井，我的“百草园”！
作 者 简 介
贾延翔：新泰市楼德中学教师，爱好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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