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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扳指李”的秘密
作者丨胡培红 摄影丨韩健
村里人一直觉得“扳指李”的扳指很值钱。这是人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听老一辈人讲，扳指李的祖上是做生意的，经营丝绸、茶叶买卖。土改时，家里被划成了地主成份。到了扳指李这一代，家道逐渐败落，除了现在住的大宅院，还有就是扳指李手上戴的翡翠扳指，在彰显着家族昔日的辉煌，这也是“扳指李”绰号的由来。
其实，扳指李和村人一样，勤劳，能干。将自己田里的营生打理得井井有条。两个孩子也很有出息，闺女专科毕业，在镇上当老师，儿子刚考上大学，要去北京上学啦！
这天，扳指李家的院子里热闹非凡。酒席摆了一溜，十几桌。扳指李为儿子准备了隆重的“升学宴”。村人们轮流来给扳指李敬酒。老王头说：“恭喜老弟啊，父慈子孝顺，家风好啊！”兰花嫂羡慕地说：“栓子这么有出息，你老俩以后就跟着享福吧！”听着乡亲们的祝福声，扳指李脸上乐开了花。觥筹交错间，扳指李脚下似踩了棉花，身子轻得像要飞起来。
邻居老蔫拍拍扳指李的肩膀：“老哥啊，栓子出息了，大家伙儿都跟着高兴！在这好日子里，你是不是让我们大伙儿开开眼啊？”说着，用手指指扳指李手上的扳指。这句话说中了大家的心思，人们都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扳指李。
扳指李的扳指日夜戴在手上，但是，谁也没机会近距离地看过。扳指李晃晃有些发晕的头，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把左手拇指上的扳指摘下来，迎着太阳举过头顶。人们围拢过来，争相仰起头来看。只见扳指上出现了条理清晰的祥云纹路，透过绿汪汪的扳指，金灿灿的太阳四周有一圈绿绒绒的毛边，远处光秃秃的山峦好像披上了一层绿衣裳。人群中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栓子大学毕业后，在城里开了公司，还找了个城里的女朋友。只是不常回家。
老伴生病去世，儿子匆匆地回来奔丧，又匆匆地走了。村里人开始议论。有的说：栓子成了城里人了，不管他爹了。有的说：早知这样，扳指李当初就不该供栓子上大学！有的说：孩子在外挣的再多，也不如守在自己身边的孝顺啊……这些话传到扳指李的耳朵里，他的心钝钝地疼。因为他那天看到了儿子眼神中的落魄……
扳指李回到家，默默地从手上摘下扳指，仰起头，迎着太阳看。他仿佛看到儿子小时候拿着扳指玩的情景，好像听到两个孩子满院子追跑时的“咯咯”笑声……
几天后，扳指李搬出了大宅院，租了间小房子。有人问，他只说：老伴走了，大院子太冷清了，出来透透气。
半年后，村头开来了辆豪华轿车，人们惊奇地发现，从车上下来的是半年没回来的栓子和一个漂亮女子。
栓子急匆匆走回家，“噗通”一声跪在了扳指李面前，泣不成声：“爹，我回来了，我不孝啊，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看您！”扳指李老泪纵横，颤巍巍地扶起儿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栓子说：“爹，我这次回来是接您去城里享福的，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又把旁边的女朋友作了介绍，扳指李止住泪，欣慰地笑了。
扳指李没有进城，他说离不开这里的乡亲，在这里喘口气也舒心。栓子依了他，把大宅院买了回来，扳指李高高兴兴地搬了回去。
回城的路上，女朋友疑惑地问栓子：“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你咋不把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告诉老人家？”栓子笑笑说：“这不也熬过来了么？告诉老人，只会让他担惊受怕啊！我们年轻人多吃点苦没什么，只要老人健康快乐我就满足了！只是，我们不知道那个资助我们度过难关的好心人是谁？也没法报答人家！”女朋友说：“好人有好报。我们不是回来建福利院么，以后更能经常回家看望老人了。”栓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宅院里，扳指李摘下手上的扳指，迎着太阳，眯起眼睛仔细瞧。阳光正好，只是看不见祥云纹路，隔着扳指，看不见远处的山，只有一片浓浓的绿。笑容出现在扳指李脸上，他在心里对老伴说：老伴啊，儿子真的有出息了，你一定和我一样高兴吧！
村里人一直觉得扳指李的扳指很值钱。对于这样的猜测，扳指李总是摸着手上的绿扳指，笑而不语。这是扳指李的秘密！
作者简介
胡培红，女，幼儿教师，曾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豆腐块”数篇。喜欢读书和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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