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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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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我读《红楼梦》

文:陈爱花

图片丨 旅途           编辑丨任晓娣

《红楼梦》读了十几遍,不敢着一词,它对于我来说浩瀚无边,博大精深,精妙无比,像一本天书,始终找不到入门的钥匙,虽然一再研读,终究是个徘徊无措的门外汉。

 订了《红楼梦》学刊,看了刘心武的专著,蒋勋的讲座,越看越迷糊,越看越繁复,头都大了。又买了脂评本和甲酉本,看得疑虑从生。最近网上还有一种声音,或者早就有,只是我刚知道,《红楼梦》根本不是曹雪芹写的,真颠覆我的红学观。

 回头一想,背后那些历史痛殇与我有啥关系呢?谁写的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只是一个红楼故事爱好者,我只爱那个让我着迷的故事,还有故事中那些迷人的仙女们。

 那个故事那么美,那么细密,那么生活,那么丰富,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足以让我一遍又一遍的捧读,迷醉其中。我常想这篇巨著根本不可能是人写的,只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历劫带下来的奇书。

 书里那些美人们个个都是瑶池仙子,灵透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么鲜活,那么美丽,让我恨不得替他们去死。看着他们哭,看着他们怒,看着她们玩,看着她们吃饭,都是一种精神享受。

 最爱的还是林妹妹。如果红楼没了林妹妹,就是一堆废纸灰,那个晶莹剔透的人儿啊,真的让人心疼啊!

 林妹妹的美,病如西子胜三分,使花鸟惊魂,如娇花照水,超凡脱俗,一睹之后,再无颜色。美到俗人一见,酥倒在地,七魂丢掉六魄,美到穿越千年时光,还是每个人心中不可磨灭的咏叹调。

林妹妹的诗灵透飘逸,字字珠玑,似杜鹃啼血,叩问苍生,如二泉映月,扣人心弦,丝丝缕缕,如诉如泣,让人愁肠满结,爱怜不已。一句“质本洁来还洁去”,成为多少后来人一生追求;一句“一样开花为底迟”只问得世人颜色俱失,苦涩满怀,万般无奈。

 林妹妹的女红,轻挑慢捻,温柔倾诉,若无声的诗行,在爱人灵魂深处绽放。把心灵的涟漪,眉间的娇羞,在绣品上春光四溢。一双巧手裁出一片烟雨江南,直教贾宝玉贴身收藏,倍加珍惜。

 林妹妹若要用心,凤姐之威,宝钗之德,探春之灵活,皆成红尘雕虫小技。一双慧目,一颗七窍玲珑心,知人善用,巧嘴如簧,纵红尘滚滚,亦能使各方神兽原形毕露,必人人自悔,人人自惭形秽,虽不动一兵一卒,亦可屈人之兵,人人自危,人人自律,一切归于自然。

 林妹妹是红楼的魂,也是红楼的殇,是大观园的开心果,也是多愁多病的俏冤家。她的情那么真,那么纯,还那么坚定,用生命来演绎。为情生,为情困,为情伤,为情死,用真情谱成一曲诗情画意的悲歌,在岁月的长河里反反复复咏唱,永不褪色,若我为男儿身,纵然为她死了也在所不惜。

 也爱宝姐姐,宝姐姐多不容易呀!弱母俗兄,一个个都不省心,小小年纪修炼得世故老到,八面玲珑,把清凌凌的女儿家逼成了半颗珍珠,还背上了心机婊的恶名。

 滴翠亭前扑个蝶,也能心机流转,转移是非,全身而退。红粉胭脂俱不沾,事不关己不开口,小恩小惠巧经营,笼络人心小伎俩。苦心经营为哪般?金玉良缘挂心尖。

 宝姐姐天天带着个金项圈,在大观园里行走,心里装着多少无奈呀!老太太提醒她该嫁人了,宝玉提醒她只认木石前盟,宝姐姐的心里得多酸楚,多尴尬呀!虽知两玉心心相印,仍然苦苦经营,处心积虑,百折不挠,怎一个“辛苦”了得,纵然修得举案齐眉果,又有什么意思呢?等到宝玉俗念成灰,撒手悬崖万事成空,又怎一个“寂寞”打发。

 宝姐姐独守空房忆往昔,情何以堪。一心鸠占鹊巢,到头来却是遭人抛弃似鄙履,怎若林妹妹一缕香魂赴太虚。没有了黛玉和宝玉的日子,就像处身荒无人烟的大漠,怎能不教人绝望。

 史湘云醉卧芍药丛的画面决胜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香艳无比,憨态可鞠,令人心生温暖,忍俊不住。豁达开朗,心直口快,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伶牙俐齿的云丫头,却是侯门无助的遗孤,诸般辛苦,无处诉说,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只有大观园里的暂时偷欢,后来虽然有幸配的英俊才郎,熟料命运无常,结局也那么的凄凉,真让人感叹痛心肠啊!

 我们的阿凤,恍若神妃仙子,精明、泼辣、干练,杀伐决断,虽男子也没有几个人能比。世事人情,洞若观火,举重若轻,巧与周旋,若生在现在,定然是独当一面的外交家,或者哪个领域中的女强人,秒杀多少行业英才,可惜遇人不淑,错把一腔真情演绎成天下第一狠毒的妒妇,千古留殇。

 “原应叹息”是四春光景,每一个都堪叹堪怜,富贵的如昙花一现,转瞬即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懦弱的做了屈死鬼,受尽非人的折磨。刚强的若落花随风飘,家国骨肉抛离。看破的遁入空门,寂寞终生。都是花一样的年华,都在红尘中零落成泥,唯留香如故。从此琴棋书画终成佛前一红烛,燃尽青春泪不干。

 风流袅娜,恍若黛玉,鲜艳妩媚,似乎宝钗,那个美得人间鲜有、温柔乖巧的秦可卿,走得那样匆忙,那样风光,又是那般的无奈,留给后人无限想象。公主也好,弃婴也罢,终究是万艳同悲的第一人,如昙花惊现,转眼成灰。

 妙玉也是作者用笔较多的一个人,爱憎分明,目无下尘,超凡脱俗,妙龄之际却只能伴着青灯修佛。有人说妙玉是出家的黛玉,我不愿相信,妙玉缺了林妹妹的精灵古怪,锦心绣口,只剩下了孤高自许,就少了那份可爱,少了那份有趣,少了那份执着,少了那份纯真。一枝红梅正芳菲,春情敲打少女心,槛外人聪明伶俐难相弃,槛内人心有所属难相思,一朝陷落染泥沼,万般无奈碎风尘。

 李纨虽然守拙,却是伶牙俐齿的主,口才绝对在阿凤之上,若不是青春守了寡,偌大个荣国府,就没有阿凤什么事了,纵将一腔热血熬成灰,难掩大家闺秀真才情,运筹帷幄心机深,精打细算留余庆。老来得福子孙绕,怎抵青春寂寞苦。

 巧姐儿生不逢时,居然落得纺绩度日的地步,也算圆满,多少年后,会不会是另一个刘姥姥呢?

 这些风流人物,已经让人目不暇接,何况那些丫鬟们呢?

 眉眼有些像黛玉的晴雯,英莲,像花儿一样美,像泉水一样真,像玫瑰一样娇,有刺的无刺的,一样成为生活碾压的对象,凄凄惨惨戚戚,揉碎桃花,在人情世故的风口浪尖碾作一缕香尘。

 刚烈的金鸳鸯、金钏,在万般无奈中,一个上吊,一个跳井,烟消云散。参透的、迷茫的结局都这么惨烈,让人扼腕叹息。

 仿佛只有平儿、袭人,小红结局尚好。

 平儿是唯一一个没有缺点的人物,凤姐严厉,苛刻,贪酷,高高在上,把人际关系搞得十分紧张,多方都有怨言,平儿像一股清泉,巧与周旋,把凤姐撕裂的人际关系悄悄缝合,在凤姐和贾琏及周边的世界,营造了一个缓冲区,起到了润滑剂的作用。识大体,顾大局,惜贫怜弱,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儿,我只替她感到累,感到不值。尽管以后扶了正,贾琏之俗怎么配得上平儿的人品,掩面深叹息。

 袭人温柔贤惠,能忍,能让,处事稳重,做事贴心,心机深沉,目标坚定,步步为营,又能审时度势,顺势而为,令人叹服。人人指责她不能从一而终,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袭人,袭人爱的人只有自己,所做的桩桩件件,也只是为自己的将来铺路,虽然嫁给戏子,地位低下,能得到蒋玉涵的珍惜,自然心满意足。然而后来孤独终生也着实可伶。袭人在夜深人静时,会不会记起晴雯,那个冤死的孤苦无依的可怜人,会不会心生怜惜或痛悔不已呢?

 只有小红,一支独秀,成了人生的赢家,让我感到一丝丝温暖。小红的成功源于那份清醒,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出自一个丫头口中,无异于巾帼英雄再世。果真最后是:呼喇喇大厦倾,落了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我从内心希望此林红玉是彼林黛玉,虽历尽坎坷,却能与爱人携手同行,笑看红尘。

 纵观红楼,开始仿佛春天百花齐放,万紫千红,竞相媲美,分外妖娆。刹那间,凄风冷雨,霜寒地冻,俱成残花败柳,一片狼藉。我读红楼泪湿巾,字字噙香吟,行行藏心酸,千红凋零心内殇,万艳同悲合泪饮。

 都言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我虽是路人,醉在红楼难自拔,提笔艰难成一文,贻笑大方不足惜。


作者简介:陈爱花,利津一中政治老师,爱好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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