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渠那得清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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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渠那得清如许

文丨张金玲   摄影丨曹新庆

阿蒙和晓晴，60后，商校中专同学，毕业后骄傲地进厂，崩溃地下岗。两人抱团取暖，下海经商，虽说辛苦，却赚了个盆满钵满。两家挨着买了联排别墅，孩子们也投缘，一拍即合做了儿女亲家，阿蒙的女儿嫁到了晓晴家。

阿蒙的丈夫安康是独子，从小一张嘴就有人来喂。婚后阿蒙干什么安康也支持，仅凭说了算，再累心里也不委屈。一对双胞胎儿女有公婆白黑带着，那点家务不叫活。时间飞逝，现在安康也退休了，生活上更是离不开阿蒙。

阿蒙切身体会到，婆媳关系处得好，老少三代其乐融融。所以她经常嘱咐婚后的女儿洁洁：“洁洁,你和大伟家务活谁做都行，婆婆只要去，你一定要勤快点，嘴要甜。媳妇开开心心的，这个家就是晴天。老人做什么你就吃什么，别和谁家的媳妇那样饭不合口就叫外卖，不能让老俩忙活完了心里不痛快。”

洁洁撒娇地说：“老妈,恁不要道德绑架好不好，又把姥姥的教育，奶奶的委托那套传给我吗？大伟可说了，嘴可以甜，活就不要干了，不然爸妈来了待不住。”

洁洁这句话，让阿蒙心里震颤了一下：“这个借口真漂亮呀。”

洁洁嘴上可能不听，她觉得嘱咐到位，家庭氛围就更融洽。阿蒙知道，凭两家的情谊，晓晴不会计较。她有时也当成闹话给晓晴打打预防针：“洁洁也是惯了一身臭毛病，虽说是你看着长起来的，拿着当姑娘，也别啥也替她干，卧室也给打扫了，他们就啥也不干了”。

晓晴笑笑：“儿媳是我选的，让我生气我愿意。人家不是说，媳妇好不好，关键看他丈母娘吗？有你这样明事理的亲家，我一点也不担心。”

转眼洁洁要生了，都说月子仇是婆媳关系的一大杀手，所以晓晴请的金牌月嫂。孙子满月后,晓晴就真忙了。阿蒙看在眼里，对敷着面膜玩手机的洁洁说：“原来你婆婆天天子午觉雷打不动，现在你见她中午休息吗？怕你落下月子病，孩子的衣服刚晒上，又给你手洗内衣了，婆婆和亲妈一样是真心盼着你好的人。”

洁洁笑着反击：“你是不是亲妈，来一次审一次，你还说我婆婆不会换尿布来，我婆婆就盼着她孙子摊‘鸡蛋糕’，说拉的多才吃的多，长得才快呢。偏心眼子，快去伺候恁儿和儿媳妇吧。”

“一会就走。”

阿蒙哈哈着走到洗刷间拍着晓晴说：“生了孙子,懒病洁癖一下子就治好了昂。”

晓晴也笑着说：“是呀，你说怪不怪，一点也不嫌脏了呢。一看孙子就跟看见佛一样，百病皆无了。家交给我，放心去吧。”

“放心！我也是愁呀，你看抖音上婆媳大战吓死个人，万一闹出个不愉快，不是让小鹏夹在中间作难吗？”

晓晴安慰阿蒙说：“你这样的婆婆，一定没问题。”

前天晚上阿蒙的儿子小鹏跟阿蒙聊天：“洁洁说她身体恢复得很好了，快准备来伺候儿媳当奶奶吧。”这消息太激动人心了，结婚两年了，盼得眼都红了。

阿蒙夫妇立即动身去小鹏家。其实孩子不缺“粮和草”，吃的用的还是装满车，恨不得把家都搬上。

老俩到达楼下的时候,小鹏晚上下班也刚赶到。30岁的他英俊高大,面前一站,就给老俩一种安全感。说笑间带着大包小包上楼,进门阿蒙愣住了,一股浓重的调料味扑鼻而来,餐桌上吃剩的外卖还没收拾。

“光吃些这个嘛。”放下东西阿蒙问。

“一听你们准备了很多美味佳肴,午饭不想吃了。”小鹏边打趣边熟练的清理垃圾开窗换气。老俩对视,尤其是阿蒙,心里有点酸，她看不得老公儿子干家务,为丈夫孩子付出她没有怨言。

“孩子,你媳妇会做家务吗？”

小鹏说：“女孩不都这样吗！”

阿蒙奴一下嘴：“难道你妈不是女孩？”

小鹏哈哈大笑：“是，是快六十岁的小女孩，爸，你听我妈有意见了昂，您是不是也干干家务让我妈找找当公主的感觉呀。”

也许是母子的对话，也许是环境改变人，安康接过阿蒙手里的拖把，笨拙地擦了地板。

一会，在医院上班的儿媳一铭到家了，阿蒙关切地和她寒暄着。爷俩把饭菜摆上餐桌，一铭尝着菜兴奋地喊着好吃。

阿蒙说：“好吃多吃点，看你瘦了。”

小鹏端上热好的鸽子汤对一铭说：“大补汤来了。一铭，刚才地板是老爸擦的，这可是我记忆中少有的。”

一铭说：“噢。好香呀，谢谢妈。听小鹏说家务活不让他和爸爸动手。在我娘家，做饭拖地都是我爸唱主角，把我妈伺候得像老佛爷。”大家都笑了。

一铭接着说：“从保健医生的角度分析，我觉得两家的分工都不科学。干家务很费时间也挺累，你看妈的手指关节有点变形，起身时腰也不好，您需要减负；爸爸颈椎不大好吧，有些虚胖，需要锻炼，对男士来说适当做做家务能预防不少老年病呢。”

安康憨笑：“这些年你妈辛苦了，以后重活我来做。”

阿蒙吃惊地望着安康，她爽快地对一铭说：“没有文化很可怕，我认为听老人话就是孝顺，你爸一干活我就觉得辜负了你奶奶的重托。是呀,两口子互相提高才是最好的。一铭，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丈夫这么利索地干家务。”

一铭被婆婆逗笑了：“妈，你可不是没文化，你们那个时期的中专生厉害着呢，小鹏说初中的数理化竞赛题你一看就给他做出来。”

阿蒙笑着说：“现在啥也忘记了。长错模样别生错命,人家媳妇是怕婆婆不干活,我的宝贝是怕我累着。”

“看您年轻时的照片比洁洁还漂亮呢，小鹏心疼妈，常说您和晓晴姨比起来显老。明天周六，我们陪您买衣服，做头发，发个照片让洁洁和晓晴姨认不出来。在这点上，您要学学我妈，好好爱自己。”，一铭说。阿蒙客气的推辞。

一铭感觉婆婆拘谨就转移话题说：“我妈认为看孩子就专心看孩子，陪孩子玩游戏开发智力，培养好生活习惯比给哥嫂做家务有意义。”

一铭的话让阿蒙很激动，“你妈教育孩子很专业，带好孩子，可不是传统的喂胖摔不着就行，科学带孩子像你妈学习。”一铭一听，伸手点赞：“妈,教在有意学在无心，我们希望的就是您有目的地陪孩子‘玩’出智慧来。”

“放心，你们小时候按我们的要求成长，现在我们就按你们的需要去配合，不能给你们帮倒忙。想吃啥就早和妈说，好好养胎。”

一铭高兴地答应着：“听说您来照顾我，我妈可放心了,夸您慈眉善目比她勤快，说老人跟着儿女生活很不容易，不是心疼自己的儿女，谁愿意在一起生活呀。”

这话让阿蒙的担心霎时化为乌有。眼泪成熟了，想留也留不住，她擦去了幸福的泪水。小鹏听着最爱自己的两个女人聊得如此真诚，感觉自己未来的生活不会在婆媳大战的夹缝中生存，甚感欣慰。他陪老爸喝一口小酒，深情地看着一铭：“咱都是根正苗红的好孩纸呀！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他右手拥着妈，左手拥着妻，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作者简介：张金玲，从教38载，山东利津人。在清浅时光里，惟愿心事如莲，纤尘不染，用饱蘸真情的笔书写时光静美岁月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