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这估计是所有春秋战国时期各诸侯国的最终命运的真实写照吧。
郑桓公作为郑国的首任君主被封为周王室的卿,也就意味着郑国享有极高的政治待遇,这是郑国后世子孙继承的最大财富。这个周厉王的小儿子,后来在保护他的叔叔周幽王的战斗中英勇牺牲。
他死后,儿子掘突即位,是为郑武公。他对郑国最大的贡献就是生了儿子寤生。
不得不说,古人被儿子起名字很随意,因为出生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就给他起名寤生。他就是号称春秋小霸的郑庄公。其实,称他为小霸,有点委屈他了。他了花二十五年时间除掉了弟弟共叔段,平定了内乱,然后对外扩张,连年征伐,平均一年发动一次战争。
三十七年,庄公不朝周,周桓王率陈、蔡、虢、卫伐郑。庄公与祭仲、高渠弥发兵自救,王师大败。祝聸射中王臂。祝聸请从之,郑伯止之,曰:“犯长且难之,况敢陵天子乎?”乃止。夜令祭仲问王疾。
就是这个铁腕君主打得宋国满地找牙,帮助后来称霸的齐国抵抗北戎侵略,公然跟周天子叫板,十年十一战,郑庄公执政下的郑国,就是这么硬核。那个时候,齐桓公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晋文公的祖先仍然是晋国的一个宗室,楚王被可怜地称为楚子,秦襄公也才刚刚被封为诸侯,可怜得只有西戎那里的一小块领地。郑庄公无疑是那个时期最耀眼的政治明星。
公元前701年,执政郑国四十三年的郑庄公与世长辞。临终前,他把心腹大臣祭仲叫过来说:“我这三个儿子里面,我最看好的就是公子忽!”这位驰骋沙场半生的铁腕君主一生只娶了两个女人,生了三个儿子:老大公子忽,老二公子突,老三公子亹。
有了先君遗诏,公子忽理所当然地被立为郑国国君,是为郑昭公。
然而,令郑庄公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其他两个儿子并不听话。他死后不久,三个儿子就为了君位展开了长达八年的激烈争夺,最终以老二公子突的胜出而告终,郑国从郑昭公世代入了郑厉公时代。然而,经过八年内乱的郑国早已经没有了霸主的威风,把郑庄公打开的良好局面砸了个稀碎。
从那以后,郑国的霸主风范已经荡然无存。就在郑厉公即位够的第二年,东方大国齐国悄然崛起,齐桓公一跃而起成为春秋霸主。
正当齐桓公忙着“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时,南方楚国也乘机征服了周边小国,把势力范围逐步向北扩展,其地盘在北边直接与郑国接壤。而在郑国南边与其相邻的各诸侯国早就归附了齐国。
从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表明,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齐桓公称霸中原和楚国向北扩展给郑国带来了灾难。从地缘政治的角度分析,夹在两个势力集团中间的郑国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又无可奈何的处境:如果选择归附齐国,那么楚国就去教训他;如果他归附楚国,那么齐国就联合各诸侯国去教训他。
郑厉公第二次做国君不到八年就归天了,所以这样的痛苦大部分都让他的儿子郑文公、孙子郑穆公、曾孙郑灵公、郑襄公等一辈人承受了。后面这些人要怪的话就怪他们没有一个厉害的爷爷或者太爷。
其实,郑国有一次翻身的机会。那就是公元前637年,晋国公子重耳流亡到郑国。
如果郑文公当时能好好地接待晋文公,两国结成军事同盟,是完全可以和楚国对抗的,这样郑国就可以摆脱楚国控制,寻求复兴之路。但是短视的郑文公并没有抓住这次机会,看这着晋文公落魄的样子,郑文公并没有以礼相待。后来晋文公回国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郑文公算账,发兵攻打郑国。郑国就向楚国求救,一次又一次重复着以前的老路。在城濮之战中,晋文公大败楚国,郑国也失去了给他撑腰大哥,转而又投靠了晋国。
可以说,自从中原霸主相继出现后,郑国就完全丢失了一个独立诸侯国的尊严,不是跟在齐国屁股后头混,就是跟着晋国或着楚国跑腿。今天齐国打楚国,郑国跟着帮忙,明天楚国打郑国,就向齐国求救。
楚子伐郑。陈及楚平。晋荀林父救郑,伐陈。
楚子为厉之役故,伐郑。晋郤缺救郑。郑伯败楚师于柳棼。
郑及楚平。诸侯之师伐郑,取成而还。
楚子伐郑。晋士会救郑,逐楚师于颍北。诸侯之师戍郑。
这样的记载在郑国往后的日子里屡见不鲜。齐国不高兴了打郑国,楚国不高兴了也打郑国,晋国不高兴还打郑国。诸侯争霸这些年,最难受的就是郑国了。郑国君臣实在受不了,干脆放弃挣扎,于是共同决定:以后就当墙头草,谁来打我我就归附谁。
十一年春,楚子伐郑,及栎。子良曰:“晋、楚不务德而兵争,与其来者可也。晋、楚无信,我焉得有信?”乃从楚。夏,楚盟于辰陵,陈、郑服也。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公元前597年。楚庄王发兵大举进攻郑国都城,郑襄公最终无力抵抗,以最隆重和最富有创意的投降仪式欢迎楚庄王的入侵:他脱去上衣袒露肩背,牵着羊以迎接楚王进城,并且发表了真挚而且忠心的投降宣言,史称肉坦牵羊以迎楚王。
从郑庄公称霸诸侯到郑襄公肉坦牵羊以迎楚王,不过整整一百年时间,历经郑庄公、郑昭公、郑厉公、郑文公、郑穆公、郑灵公、郑襄公七代君王,郑国最终由一个头号老牌诸侯国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而且还是臣服于一个被他们瞧不起的一个南蛮外族。
郑国地位为何会快速出现断崖式下跌?我认为有几个原因:
一是长时间的内乱彻底打乱了后续的发展计划。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不得不说郑庄公是一位好父亲,也是一个优秀的君王,给他的儿子们开了一个好头,最起码拿到了一手好牌,却没想到被他们打个稀烂。
二是大国争霸的外部环境挤兑了郑国的生存空间。令郑国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他只是和宋国互掐,但是齐桓公称霸后,宋国投靠了齐国,郑国在选择投靠齐国和楚国之间飘忽不定,没有坚定的立场。导致他向北向南向东都无法扩展,只能在大国争霸得舞台上一次又一次地扮演配角。
三是独特的地理位置。不得不说,屁股决定大脑,你所在得那块土地真的能影响你一辈子。郑国就在周王室边上,处在中原版图的核心位置,北面与晋国接壤,南面与楚国相邻,东北方向隔着卫国和齐国相邻,西面隔着周王室和秦国相邻。可以说,后来来称霸的国家都是他在四个方向上的邻国。不管哪个国家称霸,都要争取郑国,不管哪个国家称霸,都要攻打郑国。因此,郑国就这样被堵在了家门口受窝囊气。
所以古人常说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也有谚语说富不过三代,放到郑国身上确实很贴切。然而,我们应该看到,郑国只是众多小诸侯国的在春秋时期生存现状的一个缩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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