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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记长征路,重走腊子口 (上)翻越达拉山

腊子口位于甘南藏族自治州迭部县境内,自古以来是川西北进入甘肃的唯一通道,甘川古道之咽喉;红军长征途中由川西北进入甘肃的唯一通道,素有天险之称。

五十一年前的冬天,追随红军长征之路,翻越达拉山,徒步腊子口,夜晚露营石崖下。今日乘车从宕昌县城出发,沿着宽阔的隧道穿越达拉山,平坦的水泥大道直接延伸到腊子口。崇山峻岭、百丈悬崖、苍松翠柏,奇峰秀水依旧;新建的纪念碑高高耸立,英雄雕塑雄伟震撼,战争的硝烟仿佛还弥漫在空中。来到这里的人,无不为当年红军的英勇顽强而感动。当年露宿的石崖洼坡因修路而几乎填平,唯独那烧过篝火,被柴烟熏黑了的石崖顶部还裸露在外。夏天的腊子口绿树郁郁葱葱,山上无雪,河里亦没有流珠(晶莹剔透的豆豆冰——当地人称“流珠”,是岷县一带河流冬天独有的景色);清澈见底的迭藏河欢快的流淌,唱着悠扬的颂歌欢迎着远方的来客。

站在腊子口陡峭的山崖下,看着峭壁上子弹留下的点点印痕,悬崖下坚不可摧的碉堡,当年红军强攻腊子口的惨烈场面浮现眼前。五十一年前,一帮小小中学生追随红军也来到了山崖下的情景历历在目……

那年冬天,学校组建了一个长征宣传队,男女二十二位同学打起背包,走乡串户,晚上给群众宣传毛泽东思想表演节目,白天徒步翻山越岭,从接官亭,穿越榆中北山(大耳朵、梁平、中连川等),一直步行到了高崖。原本每天七、八十里崎岖不平的山路,好不容易走上了公路,女同学都盼着该稍作歇息休整了。不料几个男同学提出要去腊子口,真正走一回红军长征的路,体验两万五千里的艰辛,学习红军不畏艰险,英勇顽强的革命精神。

说走就走,夜宿清水驿,翻越马壑山,直奔辛店。为了在临洮城里休息游逛一天,辛店晚饭后夜行四十里,晚上12点之前到达了临洮县城,第二天如愿以偿。每天双脚丈量土地,标准的600步(双步)一公里。途经会川,湟水沟直达岷县。在岷县休整三天后,就踏上了去腊子口的路程,在一所孤儿院里住宿,看着孤单的孩子们,想家的滋味油然而生。记忆中从离别岷县的那个早晨起,天天都下着小雪,脚踩着薄薄的雪花,头顶着灰蒙蒙的天空,心情郁闷难耐,前面的困难、危险,一切无从知晓,恐惧时刻侵袭着我们……。

那天雪越下越大,踩着路上厚厚的积雪,队伍艰难的在河沟里行进。中午时分我们来到了达拉山下,抬头望去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山顶,隐隐约约“之”子型的小路蜿蜒盘绕在山坡上。迎面山上下来了一个来自四川的大学生,他手里提着一根棍子,看看我们摇了摇头,太难走了。他由于雪光的刺激眼睛红肿的不能看东西了,我们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脚上就一双布胶鞋。眼前的现实告诉我们,不能停留,革命信念支撑着我们,必须沿着这崎岖的盘山小路往上爬,翻过山才能到达腊子口。队伍一字长龙缓缓前行,偶尔有背木炭的老乡走过, 超越我们,很快淹没在雪幕中。雪越下越大,路越来越滑,背上的背包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我们几个小女生落在了队伍的最后边。

看到山顶了,希望在即,鼓足干劲冲上去,前面的同学应该等着我们。当我们卯足了劲儿,顶着凛冽的寒风爬上山顶的一刹那,傻眼了,山顶上不但一个人影没有,连积雪都被大风刮飞了。脚底下光秃秃的冰溜子,人站都站不稳,北风夹杂着漫天雪花呼啸而过,刺骨的寒风穿透棉衣棉裤,冻得我们瑟瑟发抖。电影《长征》中那个背一口大铁锅的炊事班班长浮现在眼前,炊事班长就是在翻越雪山时,被大风刮下了山崖。想到这个毛骨悚然的镜头,看看我们几个体重也就六、七十斤,加上背的背包兜风,随时都有被风吹走的危险,赶紧下山。没走几步,最小的陆妹妹扑哧一声滑倒了,我去拉,噼里啪啦摔倒了一堆。艰难的爬起来,没有站稳脚跟又滑倒了。哎,干脆就沿着“之”子路的头,挑选积雪覆盖厚实树枝少的地方,连摔带滚往下滑吧;地势平缓树枝稠密的地方,就找一根树枝当拐棍。厚厚的积雪覆盖了下山的的小路,也压弯了松树的枝叶,白里透绿,流光溢彩。我们开始大战雪场,你滚一个雪球打过来,我抓一个雪块甩回去,她就摇动树枝飞雪漫天飘下来。没有人幸免,个个浑身上下都是雪。我们嘻闹滑滚,你拽着我,我扶着她,她又会推着你,欣赏着美丽的雪景,一步一滑向山下走去。

冬天日短,夜幕很快降临,白茫茫的积雪反衬出松柏树林时而温柔婉约,时而狰狞狂躁……。

村庄在哪里?接待站在哪里 ?队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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