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 栏｜安昌勇：小 棉 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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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名家，力扶新人

小  棉  袄

作者 | 安昌勇（贵州）

他热爱运动，骨子里血液中天生就流淌着雄性的咆哮，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就自然不过。不过，在谈恋爱直至把心爱的女友娶为妻子的时光里，他口是心非的对妻子说“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样”，以此博取妻子的欢心。

当妻子进入产房待生时，他在产房外焦急地等待的时间里，脑子里却在给儿子取名字，以他家的姓加上他那个年代中国足球、蓝球名星的字，什么“海东”、“金羽”、“治郅”等等，梦想自己即将出生的儿子驰骋赛场、摧城拔寨，技惊四座、雄姿英发，替他实现球星梦想。当产房门“哗”一声拉开，护士把哭啼着的红色小肉团递给他，说：“母女平安，抱好你的女儿”时，他瞬间很失望失落，“啊！”了一声，无语。

说来是缘，他笨拙地将女儿搂抱在怀中时，女儿竟然停止了喳声卖气的哭啼，眯着初来人世的惺忪眼睛，甜甜地嚅动着嫩红的小嘴，仿佛是向他打召呼：“嘿，爸爸，我来了！”新生命降临，父女初见，怀抱自己生命的延续，初为人父的感觉刹那间使他铁骨柔情，重男轻女的思想瞬间化为乌有。他把女儿递给陪同的亲人，按照医生的安排，到产房抱妻子到病房。在产房，看到妻子身下大片殷红的血，天生晕血他心惊肉跳、呼吸急促。他强忍晕血造成的不良反应，他将妻子抱到病房，禁不住感慨：做女人太不容易，是妻子在盆骨胀开、肌肉撕裂的超常疼痛中挣扎着生下女儿成全他做成了父亲。“女儿以后也要经历这种超常之痛，要好好的珍惜呵护啊！” 他心想。

女儿的到来，他的三口之家热闹、幸福、温馨！女儿上学，他的三口之家忙碌、操心、累并快乐着！女儿考上了大学，在他的羽翼下呵护十八年从未离开过家的小鸟将展翅飞离他和妻子，到千里之外的杭州求学，将迈开她与父母渐行渐远的脚步，女儿要离开家的前几天，他喜悦的心坎上竟然悄悄种下一小株离别愁。

送女儿到学校，安顿好一切之后，在校园路口挥手作别，他莫名地感觉到自己不具备男人的刚毅了，眼泪竟然忍不住蓄满眼眶。从杭州回到家后，他刚强的的心坎上莫名其妙地经常长出思念和牵挂，让他在入睡前想起女儿成长的点点滴滴，想女儿现在学习的状况和校园生活情景，想女儿用纤纤小手吃力地搓洗衣服的样子，想女儿为了体验生活每周末往返乘3小时地铁在餐厅打工勤工俭学的情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有一天，他读到一篇“台湾父亲在女儿婚礼上的致辞”：“我答应她不可以哭，以后你自己的路要自己走，当我看见你的背影，离我渐行渐远的时候，我真的不舍。”台湾父亲的话让他共鸣。是啊，他的“小棉袄”从迈进大学开始，就启动了与他渐行渐远的行程。他不禁想起与“小棉袄”经典的幸福片段：女儿从产房中抱出来，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怀抱着她的男人，初为人父，幸福满格；女儿牙牙学语第一个喊的人是“爸爸”，初闻稚语，满是欣喜；背着女儿去上幼儿园，途中飘雨，女儿用小手在他头上拱成伞状，说是帮爸爸躲雨，父女真情，雨中温情；在小学门口等待女儿放学，女儿老远就挥动着双科百分的试卷蹦跳而来，他蹲下张开手臂，父女相拥，温馨一刻；女儿初一时悄悄参加全省中小学“祖国好、家乡美”诗歌比赛获得三等奖，他为此写了篇《开心棉袄》，鼓励孩子，慰藉自己；女儿在高二叛逆期与家人发生激烈冲突，扬言弃学。晚上，床上父女各睡一头，他抱着女儿的脚开导的话一言还未发，女儿就也沉沉入睡。关爱无须言，润物无声！第二天起床，女儿背着书包若无其事地上学去了。青春无敌，爱意无痕！

春节过后，女儿在返回大学的前一晚，给他和妻子写了一封信，这是经过半年大学洗礼的女儿写给两个“空巢老人”的心声……

“我比自己想像的更加无法忍受离别，尤其是和你们。”

“在大学寝室的第一晚，我原以为我会失眠，但我没有，反而睡得挺沉。我没想到我能适应得如此之快，但后来想想，这并非我没心没肺，而是我明白杭州这个地方割裂了我对家的依恋和对你们的依赖，再也不能回到从前。我只能向前看向前走，这样我才会长大、才会强大，这是你们需要的，也是我必须的，更是成长的必然。唯一让我忧虑的，就是你们两个长不大的老小孩。”

“在我上学的日子里，你们要相互包容，相濡以沫，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地飞翔了。”

“有一天我在杭州地铁独自一人去九堡买800个指环灯，在那陌生的地界，我和人潮逆流而上，忽然想起你们，就觉得，很幸福。”

“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够更幸福，特别幸福！”

女儿的信，让他欣慰而泪眼濛濛……

他一个人时，时常想起每次机场送别的情景，看着女儿站在安检的人群中，假装无所谓地低头一手摁手机一手指天，以这种独特的潇洒方式作别，看则轻离别不重情，实则是怕他们相互间看到离别的不舍表现出流泪窘态。女儿消失在安检尽头，不争气的泪花又悄然间雾湿了他眼睛。而此时此刻，龙应台的《目送》就会如剧情需要似的，在心里应景播放：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是上帝赐给他的礼物。长大了的小棉袄要有自己的学习、理想和工作，还要有自己的爱情、婚姻和家庭。用“不必追”的观念去爱小棉袄，就是自己最好的拥有的过去，期待美好的未来，就是给女儿最好的成长空间和成人关爱。

世间有女儿的男人，也应该像他一样，在铁骨中有这样的柔情。

2020年3月16日 二月廿三

特邀专栏 · 原创首发

✿ 作 家 风 采 简 介 ✿

[作家简介] 安昌勇，贵州清镇人。生于70年代。长期在组织部门、乡镇工作。有消息、通讯、调研文章等在中央、省、地市级媒体刊发千余篇。现在清镇市文联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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