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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姜夔《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译文】  湖边的山峦清寂愁苦,缭绕着浓云重雾。仿佛在低声细语,商量着黄昏时能不能下雨。

  【出典】  南宋  姜夔  《点绛唇·丁未冬过吴松作》

  注:


  1、 《点绛唇》 姜夔

   

   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今何许。凭阑怀古,残柳参差舞。


 2、注释:      

   点绛唇:词牌名。四十一字,前片三仄韵,后片四仄韵。《清真集》入“仙吕调”,元北曲同,但平仄句式略异,今京剧中犹常用之。

   丁未:即南宋淳熙十四年(1187年)。吴松:一作“吴淞”,即今吴江市,属江苏省。

   燕(yān)雁:指北方幽燕一带的鸿雁。燕,北地也。无心:即无机心,犹言纯任天然。燕雁无心:羡慕飞鸟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太湖:江苏南境的大湖泊。

   商略:商量,酝酿,准备。

   第四桥:即“吴江城外之甘泉桥”(郑文焯《绝妙好词校录》),“以泉品居第四”故名(乾隆《苏州府志》)。

   天随:晚唐文学家陆龟蒙,自号天随子。

   何许:何处,何时。

   参差:不齐貌。


  3、译文1:

    北方的鸿雁悠然自在,从太湖西畔随着白云飘浮。远处的几座孤峰呈现出一派萧瑟愁苦的样子,似乎在酝酿黄昏时的一场大风雨。

   我真想在第四桥边,跟天随子一起隐居。可如今像他这样的人在何处?我独倚栏杆缅怀千古,只见残柳参差不齐地在寒风中飞舞。

   译文2:

   北方的鸿雁悠然自在,在太湖西边随着白云飘浮。几座山峰萧瑟愁苦,好像在商量是否下雨。

   我真想在第四桥边,跟随天随子一起隐居。可天随子如今在何处?我独倚栏杆缅怀千古,只见衰柳参差风中飞舞。

   译文3:

   燕地的大雁本就是无心之物,它们随着太湖西畔上空的流云飞去。几座山峰寥落清寂,好像正在酝酿着黄昏时下场雨。

   本打算留在第四桥畔,与陆龟蒙相伴同住,但如今他又在何处?凭着栏杆悬想往古,只看见残败的杨柳在寒风中高低飘舞。

   译文4:

   北国飞来的大雁无心在此停留,顺着太湖的西畔随着云彩飞去。湖边的山峦清寂愁苦,缭绕着浓云重雾。仿佛在低声细语,商量着黄昏时能不能下雨。

   我真想在第四桥边找个去处,和那位潇洒的天随子结邻而住。试问现在是什么世道?我凭栏远目,伤今怀古,不由得满心愁苦。只见衰败不齐的残柳,在西风中寂寞地飘拂。

   译文5:

   太湖西边,大雁无心停留,随着云彩翩翩飞去。剩下的只有几座静寂的山峰,在酝酿着黄昏的风和雨。

   甘水桥边还有陆龟蒙的遗址,我景仰他,打算和他同住,凭栏怀念这位先哲,但不知他现在何处?只见参差不齐的残柳,在寒风中摇曳飞舞。


 4、姜夔 kuí (155?-1221?),字尧章,号白石道人,饶州鄱阳(今江西波阳)人。一生飘泊江湖,依人作客,却绝不曳裾侯门,逢迎取合。他与辛弃疾、杨万里、范成大等为文字交,诗词皆卓然成家。词风清丽典雅,以冷香幽韵和瘦骨逸神独擅胜场,为清代浙派词人所尊奉。他深谙音律,集中十七首自度曲,都旁缀音谱是流传至今的唯一完整的宋代词乐资料。有《白石道人歌曲》。


  5、宋孝宗淳熙十四年丁未(1187年)冬天,姜夔往返于湖州与苏州两地之间,经过吴松(今江苏吴江)时,乃作此词。姜夔平时最心仪于晚唐隐逸诗人陆龟蒙,陆龟蒙生前隐居之地,正是吴松。

   

    姜夔论诗有四素:气象、体面、血脉、韵度。对四者的要求且是“气象欲其浑厚”、“体面欲其宏大”、“血脉欲其贯通”、“韵度欲其飘逸”。虽是论诗之语,移之于词,也甚贴切。从此词可知其所言非虚。

     上片之境,乃词人俯仰天地之境。首句“燕雁无心”,时值冬天,正是燕雁南飞的时节。陆龟蒙咏北雁之诗甚多,如《孤雁》:“我生天地间,独作南宾雁。”《归雁》:“北走南征象我曹,天涯迢递翼应劳。”《京口》:“雁频辞蓟北。”《金陵道》:“北雁行行直。”《雁》:“南北路何长。”白石诗词亦多咏雁,诗如《雁图》、《除夜》,词如《浣溪沙》及此词。可能与他多年居无定所,浪迹江湖的感受及对陆龟蒙的万分心仪有关。劈头写入空中之燕雁,正是暗喻飘泊之人生。点出燕雁随季节而飞之无心,则又喻示自己性情之纯任天然。此亦化用陆龟蒙诗意。陆龟蒙《秋赋有期因寄袭美》:“云似无心水似闲。”《和袭美新秋即事》:“心似孤云任所之,世尘中更有谁知。”下句紧接无心写出:“太湖西畔随云去。”燕雁随着淡淡白云,沿着太湖西畔悠悠飞去。燕雁之远去,暗喻自己飘泊江湖之感。随云而无心,则喻示自己纯任天然之意,宋陈郁《藏一话腴》云:白石“襟期洒落,如晋宋间人。语到意工,不期于高远而自高远。”范成大称其“翰墨人品,皆似晋宋之雅士。”张羽《白石道人传》亦曰其“体貌轻盈,望之若神仙中人。”但姜夔与晋宋名士实有不同,晋宋所谓名士实为优游卒岁的贵族,而姜夔一生布衣,又值南宋衰微之际,家国恨、身世愁实非晋宋名士可比。故下文写出忧国伤时之念。太湖西畔一语,意境阔大遥远。太湖包孕吴越,“天水合为一”(陆龟蒙《初入太湖》)。此词意境实与天地同大也。“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此句的数峰之清苦无可奈何反衬人之万千愁苦。从来拟人写山,鲜此奇绝之笔。比之辛稼轩之“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虞美人》),又是不同的况味。

    下片之境,乃词人俯仰今古之境。“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第四桥所在地是陆龟蒙的故乡。《吴郡图经续志》云:“陆龟蒙宅在松江上甫里。”松江即吴江。天随子为陆龟蒙之自号。天随语出《庄子·在宥》“神动而天随”,意即精神之动静皆随顺天然。陆龟蒙本有胸怀济世之志,其《村夜二首》云:“岂无致君术,尧舜不上下。岂无活国力,颇牧齐教化。”可是他身处晚唐末世,举进士又不第,只好隐逸江湖。姜夔平生亦非无壮志,《昔游》诗云:“徘徊望神州,沉叹英雄寡。”《永遇乐》:“中原生聚,神京耆老,南望长淮金鼓。”但他亦举进士而不第,飘泊江湖一生。此陆、姜二人相似之一也。陆龟蒙精于《春秋》,其《甫里先生传》自述:“性野逸无羁检,好读古圣人书,探大籍识大义”,“贞元中,韩晋公尝著《春秋通例》,刻之于石”,“而颠倒漫漶翳塞,无一通者,殆将百年,人不敢指斥疵纇,先生恐疑误后学,乃著书摭而辨之。”姜夔则精于礼乐,曾于南宋庆元三年“进《大乐议》于朝”,时南渡已六七十载,乐典久已亡灭,姜夔对当时乐制包括乐器乐曲歌辞,提出全面批评与建树之构想,“书奏,诏付太常。”(《宋史·乐志六》)以布衣而对传统文化负有高度责任感,此二人又一相同也。正是这种精神气质上的认同感,使姜夔有了“沉思只羡天随子,蓑笠寒江过一生”(《三高祠》诗),及“三生定是陆天随”(《除夜》诗)之语。第四桥边,拟共天随住,即是这种认同感的体现。

    第四桥边,其地仍在,天随子,其人则往矣。中间下拟共二字,便将仍在之故地与已往之古人与自己连结起来,泯没了古今时间之界限。这是词人为打破古今局限寻求与古人的精神句诵而采取的特殊笔法。再如刘过《沁园春》之与东坡、乐天、林和靖交游,亦是此一笔法。以上写了自然、人生、历史,笔笔翻出新意结笔更写出现时代,笔力无限。“今何许”三字,语意丰富,涵盖深广。何许有何时、何处、为何、如何等多重含义。故“今何许”包含今是何世、世运至于何处、为何至此、如何面对等意。此是囊括宇宙、人生、历史、时代之一大反诘,是充满哲学反思意味一大反诘。而其中重点,主要在“今”之一字。凭栏怀古,笔力雄劲,气象阔大。古与今上下映照成文,补足“今何许”一大反诘之历史意蕴。应知此地古属吴越,吴越兴亡之殷鉴,曾引起晚唐陆龟蒙之无限感慨:“香径长洲尽棘丛,奢云艳雨只悲风。吴王事事须亡国,未必西施胜六宫。”(《吴宫怀古》)亦不能不引起南宋姜夔之无限感慨:“美人台上昔欢娱,今日空台望五湖。残雪未融青草死,苦无麋鹿过姑苏。”(《除夜》)

    怀古正是伤今。“残柳参差舞,”柳本纤弱,那堪又残,故其舞也参差不齐,然而仍舞之不已。舞之一字执著有力,苍凉中寓含悲壮,悲壮中透露苍凉。“残柳参差舞”这一自然意象,实际上是南宋衰世的象征,隐然包含着虽已残破仍不甘灭亡的意味。这与李商隐《登乐游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象征唐朝国运的不可挽回有同工之妙。而其作为自然意象之本身,则又补足“今何许”一大反诘之自然意蕴。结笔之意境,实为南宋国运之写照。返观数峰清苦二句,其意蕴正为结尾之伏笔。在此九年之前,辛稼轩作《摸鱼儿》,结云:“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乃是同一意境。姜夔此词用舞字结穴,蕴含无限苍凉悲壮。

    善于提空描写,从虚处着笔,是姜夔词的一大特点。此词将身世之感、家国之恨融为一片,乃南宋爱国词中无价瑰宝。而身世家国皆以自然意象出之,自然意象在词中占优势,又将自然、人生、历史(尚友天随与怀古)、时代打成一片,融为一体。

    尤其“今何许”之一大反诘,其意义虽着重于今,但其意味实远远超越之,乃是词人面对自然、人生、历史、时代所提出之一哲学反思。全词意境遂亦提升至于哲理高度。“今何许”,真可媲美于《桃花源记》“问今是何世”,《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这首词无限感慨,全在虚处,正是“意愈切而词愈微”,这种写法,易形成自我抒写之形象与所写之意象间接开距离,造成朦胧之美感。此词声情之配合亦极精妙。上片首句首二字燕雁为叠韵,末句三四字黄昏为双声,下片同位句同位字第四又为叠韵,参差又为双声。分毫不爽,自然天成。双声叠韵之回环,妙用在于为此一尺幅短章增添了声情绵绵无尽之致。


  6、几座山峰在阴霾笼罩下显得无比凄苦,它们正在酝酿着黄昏时刻下一场雨。此词作于淳熙十四年(1187)舟过吴松(今江苏吴江市)之际,词人举目西望,只见太湖西畔诸峰清寂凄苦,正在酝酿着云情雨意。唐人写雨前先兆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句,是从动态着眼;此处写山雨欲来,则着眼于静态。“清苦”本用以状人之情绪,“商略”:商量,酝酿。此处指遥望山峰,雨意很浓。皆为拟人化手法。但王国维却认为这两句,“虽格韵高绝,然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今天在心里徘徊不去的是这个句子。不太清楚“商略”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几个汉字组合在一起太美妙了。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对这句评价的段落如下:

   白石写景之作,如“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高树晚蝉,说西风消息”,虽格韵高绝,然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梅溪、梦窗诸家写景之作,其病皆在一“隔”字。北宋风流,渡江遂绝。抑真有运会存乎其间耶?


   这句的奇崛超越了段中所举的其他两个例子。老先生这次似乎有点走眼。当一个人热衷于验证自己的结论时,就会产生认识的盲点。这句的好,无法以“隔”与“不隔”来衡量。

   朱光潜在他的诗论和美学论文中,多次拈出这个句子作为材料。

   该句是一个奇迹,仿佛来自外星,就像死掉的MJ一样——当我被这个消息惊到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上帝不忍心看到他衰老的样子。


  7、现代文坛最争议的诗词名句,愚(我)以为非宋朝姜夔「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莫属。  

   虽格韵高绝 终隔一层

  「数峰清苦」句之所以引起近代一批大学者,此起彼落,褒贬评说,缘于王国维撰《人间词话》指「白石(姜夔)写景之作,如『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高树晚蝉,说西风消息』,虽格韵高绝,然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梅溪、梦窗诸家写景之病,皆在一「隔」字。北宋风流,渡江遂绝。抑真有运会存乎其间耶?」

   写情隐曲 意味深长

   王国维一生成就超凡,有国学大师、东西方美学名师、清朝末代帝王师及杰出词人多重身份,他批评「数峰清苦」病在一「隔」字,愚以为有其道理在焉,因倒底不及「红杏枝头春意闹」形象鲜明。毕竟写景宜显白,形象生动如在眼前为佳,但「数峰清苦」四字是景情兼写,而写情隐曲,意味更深长。数峰清苦「格韵高绝」之外,病于「隔」的症状并不严重,却独有人生苦涩之况味。

    观雨听心 悟了自渡

   愚素喜雨景,钟爱冯延巳「细雨湿流光」空蒙之句,而拙著亦有「漫山风雨是今日,万种行情归供求」、「山色流光幻,随缘诸相空」句。观雨听心,悟了自渡。

   姜夔一一五五年生,字尧章,号白石道人,宋朝鄱阳人,终生不仕,通音律,工诗词,其著作字炼句琢,清丽婉约。

   移情作用 晚峰有时清苦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之所谓「清苦」,是视觉向味觉挪移,蕴藉深妙。美学大师朱光潜指,此乃移情作用:「移情作用是把自己的情感移到外物身上去,彷佛觉得外物也有同样的情感」,「兴到时青山亦觉点头,晚峰有时清苦。」

    现代新儒家徐复观说:「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这是数峰拟人化。是文学艺术之所以成为文学艺术的条件之一,王国维认为隔,是参之未透,把活句变成死语。」

    垂杨无情 犹临风学舞

    清朝探花、现代作家俞平伯之父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云:「欲雨而待『商略』,『商略』而在『清苦』之『数峰』,乃词人幽渺之思。白石泛舟吴江,见太湖西畔诸峰,阴沉欲雨,以此二句状之。『凭阑』二句其言往事烟消,仅余残柳耶?抑谓古今多少感慨,而垂杨无情,犹是临风学舞耶?清虚秀逸,悠然骚雅遗音。」

   现代文史学家、词人唐圭璋说:「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写云山幽静,万籁俱寂境界。清苦商略,皆从山容云意体会出来,极细极妙,不能谓之隔。」


  8、又是一个阴雨的日子,三天的连雨,雨虽然不大却很缠绵。昨天和前天都是从清晨下到黄昏。不知道今天的雨会下到什么时候才停?现已接近黄昏,雨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征兆。不晓天文的我无法估计雨会不会下大,也无法估计今天的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就像我也无法预测自己的生老病死、无法估计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结束生命一样。


    初夏时节细雨沙沙,细小的雨滴敲打在轻风中摇曳的绿叶上,不需要看着五线谱,不需要跟从着音符,就这样简简单单随心所欲的演奏着。飘飘洒洒的雨丝是无数轻捷柔软的手指,弹着一首又一首优美的小曲,清脆悦耳的声音随着空气播扬,飘荡在风中。站在窗前,闭上眼睛用心倾听窗外嘀嗒的雨滴声,仿佛慢慢地浸渍着我的干涸、似乎失去了记忆的心灵。嘀嗒的雨滴,敲动着我没有旋律的心弦。总想趁着细雨迷蒙,漫步在大自然里。举头看看无尽的雨丝,凝眸望望满目的葱笼,不需再想什么,只慢慢闭上双眼。轻轻张开手臂,静静感受雨的气息。静静的听雨,不让琐事来打扰。让雨把心的沧桑洗去,让雨把烦恼冲刷干净!


    听着夏日的细雨点点滴滴地敲打在窗外的雨搭上,发出了“滴滴嗒嗒”的缠绵声响,这样的缠绵,不能不让人想起“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的词句。黄昏,什么时候算是黄昏?根据四季日出日落的不同变化,黄昏没有固定的时间。但我知道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称之为黄昏,而今天的阴雨看不到太阳,看不到黄昏的血色。晴天的时候,这个时候是日落的时间。一天之中我最喜欢的是黄昏,黄昏的景色,给人一种浪漫的情愫,也给人一种久违的宁静,更给人一种感悟生命的遐思。黄昏的明天是清晨,黄昏的今天无尽的黑夜,白天和黑夜在无尽的轮回着,没有终点的轮回。黄昏的风景点缀了生活,更点缀了生命的色彩。


    置身天地之间,自然之景物与人类之情感互融互生,各尽其妙,创造出很多优美的意境,鸣奏出无数动人的乐章。雨水来自于自然,是纯净的甘露,而活在当下,常因世俗羁绊而疲惫不堪的心,受尽了浮尘的玷污。于是在黄昏时候静静听雨,仿佛是听一曲悠扬的歌。在雨声绝美的意境中,间杂着泥土和花的浓郁芬芳,荡涤着灵魂。岁月轮回,又听初夏的黄昏雨,在细雨的嘀嗒声中,感悟着命运的车轮辗转不休,感受着人生路途的坎坷不平。在如此的感受和感悟中,自留一份听雨的情致,便可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静静的听雨,让那从天而降的圣洁之音顺着耳膜深入到内心,洗净那俗世的铅华。夏天的雨,点点滴滴,入于耳,融于心,勾画出雨的形象与神韵。初夏听雨,感受坦荡,感受畅快,感受宠辱不惊!


    雨落的黄昏是如此美丽、诱人。隔窗聆听,虽有了距离,心却靠近了,也感受到雨的美妙了,这或许就是“距离产生美”吧。坐在阳台的玻璃窗前,感受着黄昏中的雨丝带给自己的惬意,感受着来往的车辆带来的跃动,体验着这个城市的空旷,沐浴着心情的苍凉和感动。雨丝轻轻地飘在柔媚的黄昏,黄昏的细雨里,朦胧的肖像被模糊的神情装扮得那样美丽,雨雾蒙蒙中的身影随着距离渐行渐远,逝去在没有底的深渊。今何许?凭栏怀古,残柳参差舞。怀旧的夏雨绵绵,我从细雨滴落的单调里听出一种意境、一种亲切,我听出无边雨丝在那一片天籁之声中演绎着西子捧心的风流婀娜,讲述着贵妃醉酒的娇媚慵懒,更在悲情中述说着“东风沉醉黄滕酒,往事如烟不可追”的如风吟、似惊鸿的低吟浅唱……


    读过余光中的《听听那冷雨》,虽然今天的雨较余光中笔下的清明雨风了40天的时间,今天的雨依然有些清冷。细雨那湿嗒嗒沉甸甸的感觉,穿越时空,又化作了今天淅淅沥沥的黄昏雨。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夏天的黄昏雨,雨线千万条,密织成一张流动的幕布,覆盖在天地相接的广袤长空里。黄昏雨中,心中免不了又是对人生的许多感慨。人虽未老,却感觉心已迟暮。世事沧桑,几多艰辛,在那一刻全都烟消云淡,离自己越来越远。风雨飘渺,浑然天成的一幅水墨画,一部交响乐,一首抒情诗,它让你欣赏到动,感觉到静,体味到动与静的交融。


    一场由夏日的雨演奏的无字歌谣渐渐进入了尾声,终于一场精彩的演唱会落幕了。它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走了,那样无声无息。喜欢雨天,喜欢听夏天的雨嘀嗒落地的声间,喜欢透明色的雨珠纷飞在眼前,喜欢它带来的满怀清凉,喜欢它留给我一片平静的世界风吹过,嘀嗒做响的雨落了一地。雨在我的窗沿上嘀嗒着滑落,是在与我交谈,还是在与我对视?看到细雨在窗户的玻璃上流淌下来,我感觉到了它心情的平静,也感觉到了我那落雨的窗台的平静。我随之敲着键盘把我听到的黄昏雨的吟唱记录了下来:寻,梦中那个你,曾经在某个地方。仔细聆听雨滴的声音,感觉似分离。我不能让我的每一次想念都下雨,可每一次下雨我都会想起你!


   初夏的细雨徐徐然,它是黄昏时候完美的乐章。泛过阴暗的天空等待着明媚的世界,然而,黄昏的雨里却有那么一丝温情让我牵挂。窗外,依旧是雨雾朦朦,烟雾朦朦,隐约把我带进了一个如梦似幻的世界里。银白色的水帘模糊了我的视线,黄昏的那一缕氤氲,化入雨中,只剩黄昏雨滑落的雨声伴着我轻声读着宋代姜夔的那首“燕雁无心,太湖西畔随云去。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9、南风破起,云照西桥,暮烟起遥岸,浓云照安流。无风水面琉璃滑,南风破起纹理波,清荷高举,清绝,影也别!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一夕轻雷落万丝,雨光浮瓦碧参差。离恨恰如青草,更行更远还生。已恨碧山相隔,碧山还被烟雨遮。


    避雨亭下,低吟诗词,远方有琴,愀然空灵,帘雨滴清响,风雨任西东。衣袂飘飞,青丝起舞,岭色千重万重雨,幽弦收与泪痕深。


    眷念如水,水覆难收,浩宇恨宏,分离西东彩笺尺素难叙愁,雨横风狂几时休。挚情虽在,锦书难托。自离别后,心形无所,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举眉远望,更凋落,叶满地。景致如画,与世亦殊伦。形影成双,只是看画人…


    半杯烟雨,寂寂空亭碧水阔,薄伞撑碎烟雨天。凭阑袖拂珠帘雨,树影斜,青山遮,幻也。珠水玲珑,亭榭清瘦,山接水茫茫渺渺,水连天隐隐迢迢。独行独坐独唱独醉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叶声寒,飞透帘纱,堪恨南风吹又过,更凋落,珠露洒,徒留闲愁、烟雨、落花。


   10、大自然普通简单的雨声,有时会融入诗人们怒澜般的情海波涛。更多的时候,会伴随诗人们走过一段缠绵清寂的心路:“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廉纤小雨池塘遍,细点破萍面”;“萧条庭院,又斜风细雨,重门须闭”;“细听当窗雨,看两两相依燕新乳”;“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每一个有名的词人,都在他的诗词中留下过关于雨的体会。


   11、连日的细雨,滴滴嗒嗒的落个不停,褪了残红催了青杏,绿了芭蕉红了樱桃,附带着,连空气中都浸着一股潮湿。


   我静坐于室内,倾听着细雨的低吟。


    一个人、一卷书、一帘清风、一束禅心。回首,窗外的雨丝,正在空中漫不经心的飘洒着,一点、两点、三点,点点滴滴,粘在玻璃窗上,被窗外的路灯轻轻一照,顿时晶晶亮了起来。


    静坐,是一种乐趣。


    人心太浮噪,用浮噪的双眼观世界,世界也是充满着浮噪的。工作、生活、家庭……种种因素,使得我们步履匆匆,奔波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之间。因为忙碌,所以抱怨纷飞的柳絮遮掩了前进的视线;因为忙碌,所以懊恼如丝的细雨打乱了预定的行程。是啊,大家都太忙了,忙得无暇欣赏那花开花谢、云卷云舒、风起风落、雨打雨霁……匆匆、太匆匆!


    唯静,才能反省自己,才能观照万物,对于人间生活充满盎然的兴致。静,不是一味地孤寂,不闻世事;静,也不是静成一张白纸,而是一轴画、一厥词、一弦平沙、一炉沉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养成了静坐的习惯:工作之余,临睡前,清晨醒来——都是静坐的好时机。或靠在椅背上,或椅在栏杆前,读读书,听听窗外的鸟声,看看天上的云彩,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就闭着眼,任由思绪四处飘荡。


   是“独坐无馀事,悠然见南山”也好,是“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也罢;是“身同流水净,身与白云轻”也好,是“人静惟开卷,情闲或抚琴”也罢。静坐,是一种清逸,是一种安然,是一种任凭风吹雨打,我自闲庭信步的自在与洒脱。


    白石老人作画时,曾题画云:心闲气静时一挥。沉静、闲逸、淡泊是大多数文艺创作所必须具备的。一颗心,唯有远离尘世浮噪,才能慢慢的静下来、沉下去,才能捕捉到流水的芬芳,月华的清新,才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充满着诗情画意。


   古人应该是懂得静的,所以才会有“曲终人不见,江上数波青”的余韵;才会有“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的闲适;才会有李笠翁的《闲情偶寄》;才会有沈三白的《浮生六记》;才会有那数之不尽的经典之作流传后世。


   我喜欢静,我希望我的朋友们,有时候也能够停下匆匆的脚步,静下心来,欣赏身边的风景。


   12、江南春到,总是和着雨的脚步而来。

在那丝丝缕缕的飘拂中,渐次绿了芭蕉,红了樱桃。

虽然广州连日里的雨,不仅有“沾衣不湿杏花雨”的缠绵,还有“昨夜雨疏风骤”的斜横,让人难于完全地沉浸在“竹床瓦枕虚堂上,卧看江南雨后山”的闲情逸致中,而会平添一点“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的意兴萧索,但我却还是喜欢这样“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的霏霏与淋漓。

总觉得,春天里若是少了雨,便是少了许多的情趣。就好象以前在天津,春天的脚步总是匆匆,没有“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悠然与舒缓,而多了“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般的急骤与猝然。虽然春意在刹那间的迸发,会给人一种视觉上饱绽的惊喜,但却少了那一种悠长的韵味。我还是喜欢“西窗一雨无人见,展尽芭蕉数尺心”那样春色渐次倾拢上来的淡浓画意,心情也会随着如烟春雨依次染绿山野而缓缓舒展开。

连绵的春雨,虽然会洇了行人的脚步,乱了游子的归程,搅了踏青者的心情,但那淅淅沥沥、似断还无的烟雨朦胧,却会将人心底的柔情,浸润得如春草般蔓延开来。那一种氤氲、那一种迷离,还有空气中飘荡的清新,都让人的心变得恍惚、细腻,沉溺在往事、心事中难于自拔。

少小的时候,最喜欢在细雨空蒙的时节,捧一本唐诗或宋词,从那些古韵雅文中寻找心情的对应。“绿遍山野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的清新,“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的闲适,“微雨燕双飞,落花人独立”的怅惘,“一汀烟雨杏花寒”的萧瑟,“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的愁怨,都将人的心情泼淋得湿漉漉,软绵绵,千丝万缕缠绕着,郁悒而又自恋着,沉浸在那一个白雾轻笼的洁净世界里。

及至后来看了宋代词人蒋捷的那一首《虞美人·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初看时,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惘然与感伤,只觉得,听雨成了人生的境遇写照,成了难可言说的人生境界象征,对于听雨的心情刻画,怕再难有出其右了。而时间如白驹过隙,世事沧桑沉浮,际遇也如同白云苍狗,当年“疏疏一帘雨,淡淡满枝花”的淡雅情怀,终要被世事摧折成“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的沉倦消颓,这又是怎样的一种伤痛哪!当然后来渐渐长大,也就明白了,人生还有一种境界,那就是“天心月圆,华枝春满”、“坐看云卷云舒”的澹泊飘然,于是心中郁结才渐渐消淡。


   13、人从初升的朝阳步入黄昏,要经过一段漫长而曲折的旅途。旅途中平坦的道路和一帆风顺的时候总是短暂的,更多的是悬崖、陡坡和寒风苦雨,其间不知有多少磨难,多少坎坷;多少泥泞,多少跋涉;多少饥饿,多少委屈;不知有多少泪水流成河,多少沧桑写成歌。纯情小辫的姑娘成了他人之妻,多年的媳妇又熬成了婆,黑发飘飘,满腹经伦,胸怀大志的少年如今也发出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哀叹。在人生旅途中,莫要怨恨自己幼年的无知,少年的迷惘,中年的不得志,只要我们为之奋斗过!

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又是黄昏,又是细雨--伸出你那双岁月磨就的大手,携上与你同甘苦共患难的老伴儿,轻轻地走近黄昏,卸下那副陪伴自己多年的老花镜,揉揉晕花的眼和老泪,在黄昏里静静地听雨,象夜间反食的黄牛,咀嚼自己的人生历程,回想少年时代做过的傻事,然后步入无邪的童年,嘴角挂着微笑告别有着日落日出,花开花落,春夏秋冬的人世,到另一个世界去重生。


  14、这个黄昏,易安的小令,寂寞的开在豆蔻枝头。我踏月而来,轻轻摘下一朵,悄悄地别在鬓边。那淡淡的香气,袅娜成我伤感的诗篇。我醉了,醉在藕花深处,看兰舟轻晃,帆影飘荡。


   这个黄昏,把酒东篱,满园的黄花,憔悴成我孤单的瘦影。采一束九月菊,邀上渊明。南山,不再是梦。何时,去到桃源深处,看水瘦花红,阡陌纵横。岸边的纤纤柳丝,能否系住我的寸寸柔情?


   这个黄昏,舞剑于幽州台。谁在聆听,子昂千古的寂寞与豪情?我愿与你共擎这把长剑,舞成漫天的霓虹,绚烂初唐阴霾的天空。你瘦弱的身躯,唱出了多少怀才不遇之士的悲鸣。


   这个黄昏,太白的诗、剑、酒,绚烂了盛唐华美的夜景。庐山的瀑布,梦里的天姥,悠然的敬亭山,奇美的凤凰台。山山水水间,真想和你共骑五花马,同销万古愁。


   这个黄昏,漂泊的李商隐,登上了乐游园。面对西天那一轮绚烂的斜阳,浪子也会痴迷如许:“夕阳无限好”。此刻,只要这一句,美丽就已足够,先不要去忧伤它是否即将沉沦。


   这个黄昏,别忘了白石道人。“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清空俊逸,不染尘迹。此时的我,是那孤绝的山,还是缠绵的雨?黄昏的背景,凄迷成如画的词句。我宁愿只是一滴墨痕,也要染透你相思的彩笔。


   黄昏,有太多思绪,让我沉迷。

   

   15、虽很少想自己的事情,但要习惯忘记自己,这很确实非凡人能做到。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但我为什么思想,是因为笛卡儿说过“我思故我在”么?如果这样,为人家即使是哲学家一句话活着,岂不辛苦。如果这样,康德说的“头上的星星和心中的道德律”,我究竟遵守了没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小时稍稍走过渔巷,听渔巷那些百行百业的流浪人歌响,心中甚悲。而长大后,我们不是也一样流浪在外吗?流浪在外的时候,抛开道德律,象杜甫一样,静静观众星闪烁听江流哗哗,能够吗?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就象,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就象,人世几回伤往事,青山依旧枕寒流。霍金才说,人类贪欲将使地球不出二百年而忘。康熙向天再借五百年,也超不出霍金的预言。人类要突破这样的二百年,必须有近光速的诺亚方舟,还要抵御太空超强辐射。贪嗔痴梦疑,五毒攻身的人类,能超出霍金所说的二百年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小时候常坐在石条上,听那个叫乌鱼的老渔夫讲古,永恒的古,我们没法越过时光早洞而去,只有服从永远的古。而我们,怎么不是也在创造一个一个的古。

  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歌唱了“人间万苦人最苦”。人生之苦,也将物想象成苦,可笑吧。你不想苦,为何要生肉身呢。你为什么不是七迁浪子笔下的辟龙滩、烟雨丹霞、晨曦红山,三屿岛主笔下的渔夫、罾翁、白了鸶。或者为什么不是多年前西山脚下深谷里一株红红的红孔桥,即使被摘去,也有一首童谣唱道:“红孔桥,苛红红,红个摘去食,生个留阿做媒人,媒人阿裸好,三兄娶三嫂手痛卖挨笼,雇阿老伯去布田。。。”。或者,你为什么不是一只斑驳的苦楝鸡,在夏天的时候,稍稍爬行在青青的苦楝树下,摇动着两支象戏剧里将军头饰似的触须。你为什么不是月下的一片船桨,自由自在的划动在夜色沧茫的广海,割破礁石上的青苔,割开一片淡淡的海味。

  我为什么不是《庄子》中无用的大树,陶渊明锄下的东臬菊花和无弦琴,《大地的阶梯》中山砾中的那片仙人掌,瓦尔登湖底那动荡的斧头柄,《大地的事》中那上涤的笨牛,《山南水北》中那自种的大树。或者为什么不是一串井洲下叶生产的莲网,汕头顶天上自由的夏日风筝,大沟旗里灰窑腾腾的烟雾,虎头山下的晨钟暮鼓,山家乡日日静坐的老妪,港西山鸡央树上的知了,新祠堂古老的抱鼓石,下园村的那条溪流,瀛洲大庙里缭绕的焚香。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心经》说,心无挂碍。心无挂碍时,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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