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了（节选十）
第十章 心爱的皮箱
1994年9月1日，怡然终于等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报名的时间就是9月15日。
怡然母亲在半月前就开始做怡然开学准备工作，给陆怡然缝好崭新的被褥。怡然自己去县城买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和一双运动鞋。
上高中的时候，陆怡然除了刚开校穿过的那双白球鞋，她一直就穿母亲做的布鞋，母亲变法儿做各种布鞋，但无论哪一双，陆怡然穿在脚上，虽然脚很舒服，但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自卑。城里的女生穿上高跟鞋故意在怡然面前走过，也许是一种炫耀，也许是一种寻求心理平衡的方式。因为她们平时觉得陆怡然那老实巴交的样子，但成绩还比自己高很多，她们很不服气。于是她们穿得漂漂亮亮，故意在上晚自习的时候，在安静的教室里走出走进，男同学们偷偷地瞟几眼她们，于是她们在男生的目光里找到了一种存在感。
这次怡然考上大学后，也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想改变自己曾经在同学们眼中憨厚朴实、只会学习的形象！临走前，她买衣服的时候就瞅准了一个粉色的皮箱，准备装自己的衣物。可这个想法却让父母很为难，一个皮箱也得一百块钱左右吧！当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父亲只是一个劲的抽旱烟，没有作声。母亲低头纳鞋底，也没有作声。
这沉默的背后到底是买还是不买，陆怡然看着沉默的父母，她发疯般的怒吼：“是不是我没考上本科，你们就这样啊？”
父亲依然没有作声，拿着镰刀去给羊割草。“你一考上大学，就立马变了一个人，什么都想要好的。”妈妈扔下手里的鞋底，给怡然狠命的一个反击“第一年土，第二年洋，第三年不认爹和娘，我看你就是这样的人了。”
陆怡然也没想到母亲居然这么说，她气狠狠地关上门躲在自己房间里，连午饭都没吃。
的确陆怡然从小到大，在父母的眼里都是乖乖女，懂事，体贴父母，为什么一考上大学，立马就变了，自己也觉得奇怪。
怡然父亲背着草袋子从地上回来，心里也翻江倒海般难受！给怡然买皮箱吧，现在手头的确有点紧，怡然的学费和住宿费得五百多，买衣服，做被褥已经花三、四百，到时还要车费。这么大的开支，对一个农民家庭来说，也不是小事，自己的“小金库”就会掏空，万一家里有什么急事，那可不好应付。问怡然的舅舅或者二叔借点钱吧，又开不了口，因为他们的孩子都也在上学花钱，手头也不宽裕。
陆万海突然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卖一头羊就能给怡然买上皮箱了。他不觉加快了脚步，一进家门就急着喊叫：“然然，过几天有收羊的来了，我们卖一只羊给你买皮箱。”怡然听到父亲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父母不作声的原因是没足够的钱买皮箱。其实皮箱也就是走的时候装点衣服，最主要给自己撑点面子罢了，说实话装的东西还没有上高中时的那个大提包多。那个大提包确实是农村人身份的一种象征，怡然再也不想提着去上大学了。
她隔着窗子回应了父亲一句：“爸，我不买了，到学校去了再说。”父亲和母亲知道女儿的脾气，嘴上说的不要，心里肯定还在想着买。
老两口每天早上都在竖着耳朵听那个熟悉的叫卖声：“收羊，收羊皮喽！……”一直盼望着收羊的能来。但等到开学的时间了，收羊的也始终没来。
有一天，陆怡然的姨夫来了，近几年他一直经营着一辆康明斯汽车，主要往各地运输货物，生意不错。平时因为忙，一般不到怡然家里来。今天来主要问陆怡然什么时候开学，他们的车要去四川送货，正好路过怡然学校。
陆怡然母亲一听怡然可以坐上妹夫的顺路车去上学，知道这肯定是妹子的心意啊！她当场就答应，让怡然父亲和怡然坐康明斯前往报名。这样也能节省出一笔不少的钱，这样家里不卖羊，怡然就可买皮箱了。
但怡然不这么认为，她不买皮箱也罢，但绝不坐姨夫的便车。她又哭又嚷：“你们怕花钱，就不要让我上学算了！反正我再不去丢那种人了。”
怡然的父亲看着这么委屈的女儿，指着怡然的鼻子斩钉截铁地告诉女儿：“行，我们拿钱给你面子！我明天去买火车票，你也不要买皮箱了。”
这下陆怡然才安静了，陆万海老两口气得没话可说。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鲁雪梅，笔名可心，甘肃省武威市凉州区中学教师，喜欢读书，喜欢瑜伽，喜欢写作。多篇作品发布在《凉州儿女》《天马竞辉文社》《凉州教育》《教师之声》等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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