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拾贝
很久没去海边了，就特别想去海边。不只我一人，我们一家子都会这样觉得。
海边距离我们，也只有半小时的车程。但上一次去海边，已是半年前的事了。那时小女儿还不会说“我”字，没有自我的意识。或跟在大女儿后面，或抱在我怀里，也不敢去亲近大海。而这一次，是她三周岁生日这一天，出发前大女儿为她精心挑选玩具；妻子为她准备中午防晒的东西；而我只给她带了一双拖鞋……
想象中的海边，有如童话的地方，对小孩永远有吸引力；现实中的海边，又有别于现实，是另一种生活状态，对于大人同样有一种魔力。
为了这一次海边，我们各自带有期许。说我们忙着去海边的琐事，不如说我们在琐事中忙着海边的想象。
小女儿说：“到海边捞鱼。”她昨天还拿着网兜追着蝴蝶……
大女儿想去海边放风筝，她三岁那年有在海边放风筝的印象。
妻子也曾为我们与大海的约会而欣喜若狂，她想象中的浪漫都带有大海的气息。现在她已不提浪漫的事。她认为，在海边走着本是浪漫的人了。
我对大海的印象，在第一次见到大海的时候，海的蓝铺向天的蓝，形成一种辽阔感，扑面而来。伴随浪潮荡漾整个身心，起起伏伏，来来往往……
我们喜欢大海，喜欢到海边来。
正因为不是第一次来，所以更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两个小孩迫不及待地奔向海边，那里有她们不陌生、但又很新奇的世界；我和妻子也在心里都转换了状态，迎接和拥抱大海；我们大人跟在小孩后面，走向大海。海风又一次吹来，沙滩又一次展开，空气又充满大海的味道，又是一次全新的享受。
天空蔚蓝，好多风筝抢着添一笔不一样的颜色。小女儿指认着姐姐放的风筝，一根细线拉得好长好高。姐姐要她接过风筝线，她却不怎么敢接过来；在妻子的帮衬下，她就牵了一会儿，在一旁要拍照的我还未选到好的角度，镜头里牵风筝的只剩大女儿一人了。岳母只远远的坐着，在沙滩边的草坪上看向大海。
海边的风很大却不连贯，吹得摇摇晃晃。风筝也是飘忽不定，眼看就要掉下来，女儿牵着风筝奔跑起来……
小女儿才不管风筝，她要走进大海。妻子给她提着玩具袋，她右手一个红色小桶，左手一把绿色小铲。头顶粉色鸭舌帽，身着浅绿外衣，一双蓝色的拖鞋，从浅白色的干沙滩走进褐色湿沙滩。我跟在后面，看见她带着自己色彩融入海的蓝，一点都不觉有违和感，倒像是海边一个跳跃的音符。
她说：“要捡贝壳。”她看见一个贝壳，先是弯下腰捡起来，再举起来给你看，然后又原地蹲下来，用小铲子铲起来。
“又捡到一只。”她不无惊喜地说。她在沙子里挖，总能挖到贝壳。一只又一只，每只都是快乐的源泉。
她把贝壳说成“只”，在她眼里，贝壳就像小猫小狗一样都具有生命，她把她们收集放进桶了。她能从1数到10，但她不知道贝壳捡了多少，因为数着数着，不是把贝壳重复了，就是把数字重复了。在她认知里，重复不是错误。
很明显，她早已把捞鱼的事忘记了。
而她本来挖着沙子找贝壳，但挖着挖着，她又要堆一座城堡。在她身旁也有小朋友用沙子堆城堡的。我跟在她后面，能跟进我的方位，却跟不上她的想法。对于小孩子，无常才显本真。孩子跳跃的思维，就像诗人的句子。
她用小脚印丈量周围的大脚印，她还发现一个爱心的形状。她不知道，这是大人对大海许的愿。面对大海，大人们总要表达什么。只有小孩认为，大海是一个小玩伴，跟她一样淘气。
在我的画面里，小女儿如天上的风筝一样自由自在。她在前面一路小跑。她的欢笑声，跟大海的潮浪声一起飘荡。她看见浪花迎过来，她转身就跑；她发现浪花没追过来，她又要去追浪花。她和浪花玩起了游戏。她和大海都充满了欢乐。
她抓起裤腿，一边走进海里，一边交代我说：“爸爸在身边保护我。”
她把捡贝壳的事也抛九霄云外了。而我的思绪，在她的欢笑声中蔓延――记得大女儿三岁大时，第一次去海边玩，我抱着她到海里游泳。那时大女儿也很勇敢，她呛一口海水，还乐呵呵地说：“海水咸咸的！”问她，“怕不怕？”她说，“有爸爸在，就不怕。”
现在，我又陪着一个跟她长得相像的，又演一遍似曾相识的剧情。
时间就像一个剧本，只是一样的剧情，不同的人演；剧中人又是看剧人。
我跟在孩子后面，也成了一个拾贝壳的人。只是我面对的海，有眼前的海，还有心中的海……
妻子说：“海风太大，要早些回去。”
“妈妈不怕，我会保护你的。”小女儿提了一桶海水回来，她还要浇筑她的城堡。她像种花一样，给她的城堡浇水。
大女儿跑过来，对她说：“我来帮你。”
“不行，这是我的。”她根本不买姐姐的账。
我以为她是自私的表现，所以故意问道：“那姐姐可以住里面吗？”
她说：“可以，我和姐姐都是美丽的公主。”
“那爸爸爸妈妈呢？”
“这个小小的，只能住小孩子；等建一个大大的，爸爸妈妈才可以住。”
她说话很有道理的样子，引得我们一阵欢笑。
妻子见她没有走的意思，就带着大女儿先离开了。而我也着急回单位上班，不时的盯着时间。
最后，我劝她说：“我们去看奶奶在哪里？”奶奶就是岳母，平时跟她最亲。她好像想起什么，就拔地而起，向来时的地方跑去。因为她知道，每次奶奶会在回去的地方等她。
我追着孩子跑去，也没留恋身后的大海。
我手上还帮她拿着贝壳。我也知道，这些贝壳离开大海也就没了光鲜，也将很快被遗弃掉。但每次我都愿意帮她收着，只是希望她能从贝壳里再一次看见大海。
插图/作者
作 者 简 介
覃金诚，网名：爱在云端。1983年9月出生，新厦门人，诗歌初学者，“之乎吟古韵，风雅觅知音；相忘凡俗事，多情学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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