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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我的表哥表姐们

我的表哥表姐们

封文保||河北

我舅舅家是平山县板山村南沟的,与我老家都属于温塘镇,早先同属于温塘公社。我没有亲姑姑、亲姨姨,只有一个亲叔叔、三个亲舅舅。大舅家有四个表哥分别是马月月、马考考、马狗宏、马软软,和一个表姐,也是我的大表姐叫马珍珍。二舅家有三个表哥,分别是傻子、马文杰、马文奇,一个表姐,就是我的二表姐叫马爱珍。三舅家有两个表哥马文农、马文焕、一个小表弟马文兵。三个舅舅不必说,二妗妗是刚刚出生就由姥爷抱回来的童养媳,从小与母亲生活在一起,姐妹一样。因此母亲与娘家姐弟格外亲近,自然我家与舅舅、妗妗、表哥、表姐、表弟也就非常亲近。

我记事的时候姥爷、姥娘都去世了。小伙伴们说是去姥娘家,我则说是去舅舅家。我家距离板山村,老百姓口传说是十三里。对舅舅家最远最朦胧的记忆,大概是每次母亲要从舅舅家离开时,舅舅家的人每次会七嘴八舌的一再挽留。听从了挽留又住了两天,依旧是挽留。不知道哪个表哥会隐藏了母亲的随身物品如衣服或者竹篮,力图阻止母亲离开。小表弟马文兵拉着母亲的衣服不让走,“嗯嗯”哭的眼泪流到下巴,像小姑娘似的,母亲和三妗妗只好哄他。大舅最后看实在挽留不住,才高声呵斥表哥们,让他们交出母亲的行李,放母亲离开。

每次母亲离开时,舅舅、妗妗们照例是送好些东西。这个拿一把挂面,那个拿一包瓜干,有的拿一包小米,还有的拿一包干豆子、红薯粉、柿干等等,总之是只嫌母亲的篮子装不满,不怕母亲带着重。那时候物资相当匮乏,越是物资匮乏亲人们越是慷慨无私的互相帮助;不像如今物资巨大丰富了,物欲横流了,亲戚间反而少了互相走动互相帮助,失去了贫困年代那浓浓的亲情。母亲的竹篮,容载着舅舅家的满蓝子货物,容载着舅舅家的满腔爱心,容载了我对舅舅家无限的感恩,容载了我对舅舅全家人永远的深情。

一次母亲带我要离开舅舅家时,我不知怎的萌生一个奇怪的想法,要带走舅舅家一个小木墩,也就是用斧子砍东西时作砧板用的东西。舅舅们当然没有意见,母亲一个劲儿的找理由哄劝阻止我,当然是嫌那东西太重了,路上不好携带,但是我非要不行。最后忘记母亲用什么话哄我放弃了想法。儿童时期的我,明明知道东西不是自己家的,就敢非要不可,大约也是看到舅舅、妗妗们一个劲儿的给母亲带东西,觉得从舅舅家拿走东西是理所应当的,觉得舅舅家和自己家差不多。

再有的记忆就是随母亲去看望大妗妗。当时也不知道大妗妗什么病,只记得大妗妗躺在炕上非常消瘦,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但是与我很亲,轻身地问我话。母亲或者大表姐给大妗妗做饭,我或是玩或是在旁边帮助烧火,帮助烧火也是玩。最开心的莫过于在妗妗家可以随心所欲地摘桃摘梨了。我家院里没有果树,只有一棵核桃树,因为属于我家与叔叔家共有的,母亲时常嘱咐我不要偷摘核桃吃,爷爷看到会不高兴的,所以偶尔偷摘几颗也是小心翼翼的。而在舅舅家就完全不用在乎了,三个舅舅家的果树,我随便摘。舅舅家的房院北边有梨树、桃树,玩累了我就摘桃、摘梨子吃。珍珍表姐看我够不着高处的,还摘下来给我。当时觉得舅舅家与自己家一样,得劲,随便,舒服,想怎么还怎么。感觉那时候的桃子、梨子比现在的甜、好吃;现在的寿桃又大又好看,碗那么大,红粉图图的,忍不住买一箱,放坏了也吃不了几个;梨子也是,大了多了,反而不想吃了。当然有我胃不好怕凉的原因,也是物以稀为贵,多了反而不在乎了吧。

月月大表哥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他去东回舍购药的时候,要从我家路过。惯例是月月哥要先去我家歇息一下,喝口水,聊聊天再赶路,中午我家等待大表哥返回时一起吃饭。我小孩家没事,就在门前瞭望着,看到大表哥就大声呼叫,有时候还等在路旁,替大表哥拿上一点行李。形成了习惯,万一有哪次赶时间的原因,大表哥没在我家吃饭,父亲和母亲会生气的,狠狠地数落他。

父亲在表哥们面前是很有威严的,父亲训斥他们,他们不敢反腔。每次舅舅家分家,都邀请父亲去裁判和见证。亲眼见到大舅家的表哥们分家时,不知那里说不对了,三表哥狗宏高声嚷起来,大舅劝他也不听。父亲训斥了他一顿,又把他扯回座位继续协商。俗话说娘亲舅大,爹亲叔大。父亲能这样在舅舅家有威望,当然是因为舅舅与哥哥们亲近我母亲。

记得姐姐读初中时,她的同学们有好些是板山村南沟的。两地的物资互助就不限于当面馈赠了。不说每天吧,可以说经常的,我姐姐可能带回舅舅家捎来的青菜,我家给舅舅家捎去南瓜干,我家给舅舅家捎去小米,舅舅家给我家捎来柿干。你来我往之间,就像血液在血管流动那样正常、自然,体现了浓浓的深情,血浓于水是深情,将两家的感情牢牢的连结起来。

一段时间母亲身体不好,表哥、表姐经常来看望。当时温塘是一、六集日,她们每次来温塘赶集,基本都顺便看望母亲。她们心疼姑母,不要姑母动手,自己和面切菜,烧火做饭,毫不拘束。表哥、表姐与我家这样亲,自然而然的两个表姐夫和表嫂们,也与我家很亲。

如果说儿时的记忆是朦胧的,可以淡淡的记忆两家的深情,那么年龄长大发生的事,是明明白白的将两家的深情浓重强烈地体现出来。

1984年,我亲二哥在山西卖花生遇害,两个表姐时刻守在母亲身边。特别是当二哥的尸体运回时,两个表姐一左一右抓住了母亲的两只胳膊。母亲奋力试图挣脱,两个表姐紧紧抓住,即使母亲抱住二哥的头哭得说不出话,二个表姐也抓住母亲的肘部不撒手。两个表姐分明是理解她们的姑母挖心割肺、天塌地陷的悲痛,担心她们可怜的姑母出意外啊。那一刻我深深的理解了两个表姐对母亲的母女般的深情,我发誓一定要善待表哥、表姐。

二哥去世以后,我家不仅经济出现了困难,种地也非常吃力。那时我在外读书,听父母说全凭姐夫和表哥、表姐的帮助,父母才可以勉强种地维持了我读书的花费。

1991年我毕业分配回了县内工作。我家当时有六个人的耕地,面积比较大,和父母种地也是我的重要任务了,也亲眼见到了表哥、表姐对我家多么大的帮助。农忙时父亲给表哥家捎个口信儿,通常会来七八个表哥,有时候还有表姐、表嫂。他(她)们夏季节带着镰刀、大绳,帮着割了小麦,运到麦场,打麦以后拉回来,帮着背到房顶。表哥们都是受苦惯了的庄稼人,力气很大又不怕吃苦。从地里向麦场运麦时,因为我家只有一辆拉车,其他的表哥就肩扛着麦秸送到麦场。秋季他们带着楼斗、耕牛、铁梨、擦子,一呼隆来有帮助母亲做饭的,有到地里的,耕了地种了麦,做完营生吃罢饭,一呼隆骑自行车风也似的不见了。这样一直帮助我,直到母亲去世,我家的耕地大部分被生产队收回,剩余了很少的一点为止。母亲生前得意的说,邻居们羡慕她,说多有几个侄子真好。

1994年的农历腊月初四上午,两个表姐来到了我家,同时还带来了一些布料,然后就开始裁剪、缝制衣服。忙活到了傍晚,表姐留宿在我家,与母亲住在一个房间。早晨表姐忽然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的梦乡:“快起床,你娘不行了。”我惊慌失措,稀里糊涂地穿了衣服冲到母亲房间,见到母亲气若游丝,不省人事,眼见是不行了。我一时慌了神,父亲在一傍只是流泪,也不知所措。两个表姐有条不紊的给母亲穿送老衣服,那是她俩昨天刚刚缝制的崭新的寿衣。我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固然是包含即将失去母亲的痛苦,也包含了对两个表姐发自内心的强烈的感恩。表哥们帮助我家种地供我完成了学业,表姐时机恰恰的缝制了母亲的寿衣,母亲就穿上侄女缝制的寿衣驾鹤西去了。两个表姐给母亲穿上寿衣,马上离开了,她们要按照风俗等我家通知再来吊孝。母亲何其幸运,有这样两个好侄女,在自己离世前穿上了侄女前一天缝制的崭新的寿衣;我何其幸运,有这样两个好表姐,避免了母亲猝然离世时引起的手忙脚乱、手足无措。我曾经想过,母亲早不离去,晚不离去,偏偏两个侄女前一天给她缝制好了寿衣,第二天就穿衣离开了,是母亲冥冥之中等待着表姐为她缝制寿衣吗?

牢记着舅舅家的恩情,我每年八月十五去舅舅家看望一遭,春节以前去看望一遭,农历大年初二去拜年,一直保持着。直到三个舅舅、三个妗妗陆续地离开了。今年正月,我二妗妗,我父辈中的最后一个老人,走完了92年的人生路程。这个从生下来被父亲丢弃,我姥爷抱回来的童养媳,长大后成为了党员,去世时党支部、村委会隆重进行了吊唁,也算是长寿、体面。

眨眼之间,我的父、母、三个舅舅、三个妗妗均已长眠地下。我与表哥、表姐、表弟都进入了老年人行列。大表姐夫前几年去世,大表姐跟随两个儿子生活。二舅家的文杰表哥2010年车祸去世。岁月将我们变老,没能消磨兄弟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一旦夺去我们的生命,很多事情是不可知的。老百姓常说姑舅亲,辈辈亲。我经常对儿女讲述舅舅家对我家的恩情,希望她们永远记住,永远感恩我舅舅家人。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封文保,1991年毕业于河北大学法律系,现就职于河北省平山县某单位。工作繁重费心,闲暇时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滴感受。有文字发表于《平山文学》《太行文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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