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是否真的“变坏”了
洪和胜||浙江
一提到老人，很多一言难尽的关键词就蹦出来了：逼婚、催生、保健品、传谣、随意插队、碰瓷、耍无赖……还有，广场舞大爷大妈抢占年轻人的篮球场，公交车上老人强占座位，碰瓷老人倒在地上敲诈勒索……“老人变坏”抑或“坏人变老”构成了激烈争议的舆论景观。
中国的老人仿佛不再以朱颜鹤发、博古通今、谦恭仁厚的传统正面形象示人，相反，他们被形容为揣奸把猾、目无法纪、为老不尊。孔子“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的理想，很难与舆论场里一个个鲜活的老人相对应。
前些日，广西来宾一超市搞促销，大批老人得知消息，在超市还没开门营业的时候就围堵在门口，又是等候又是摩拳擦掌，根本不像这个年纪蹒跚踱步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紧盯目标蓄势待发的错觉。
那天，一个大妈早早地赶到超市。但还是迟了一步，因为不少大爷大妈都得知了促销消息，并不约而同地在大清早出现在这里。当时的阵势，可称得上里三层外三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在超市工作人员打开卷闸门，露出一道缝时，不少老人就鱼贯而进，整个态势一发不可收拾。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其中一位老人在使劲往超市里挤里，多次跌倒、爬起，感觉自己身体不适，被送往医院急诊，发现已经骨折。
家属得知后非常气愤，认为超市做生意，有保护顾客安全的责任。老人的孙子表示，老人因为抢购超市的促销，才导致骨折，一定要将超市起诉到底，让其承担责任。目前，争议双方还在进一步商议中。
有些老人不仅“买相”不好，就连“吃相”也很丑。在三亚一家自助餐厅里，服务员刚端上大虾，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妈直接冲到最前面，一下子拿了满满的6盘。服务员悄悄而温馨地提示她不要浪费，大妈的回答亮了，她非常生气地说：“这是自助餐，我想吃多少就拿多少，你管得着吗？”
一个年轻人见状，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吃相也太丑子，哪里有个人样！”周围的人听了，齐声喊道：“骂得好！”
无独有偶，最近，重庆一家自助餐厅也发生了类似奇葩的事情，场面混乱得令人难以接受。
据悉，这家自助餐厅不仅配备了各种甜点和炒菜，还有许多海鲜。其中一道“水煮大虾”仿佛深得所有食客的青睐，总是被一扫而空。
在一次添菜之际，早就等待在食品餐盘旁的客人蓄势待发。工作人员还未完全将大虾放进餐盘中，几十个大爷大妈就做好了抢虾准备。
其中一位最靠前的大妈几乎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实力。只见她直接拿盘子“一扒拉”，就拿走了将近一半的量。后面的客人见到大虾已经所剩无几，瞬间开始哄抢。加上有着第一位大妈的“带头”，几乎所有人都直接用手抓了起来，甚至连大葱、花椒等小材料都全部抓走。
仅仅几十秒钟时间，这盘刚刚端上来的大虾就被哄抢一空，盘子中只剩下一点点残留的汁水。
这样的一幕，让人感觉十分可笑，又有些可悲。
如果说老人哄抢食物情有可原，那么，哄抢地里的庄稼，怎么解释？难道是这些老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要靠抢别人的庄稼才能活命，也属情有可原？
前些日，山东一农民就遭遇了这样一件既恼火又无奈的事：他辛辛苦苦种的花生刚收了一半，就被附近的一大帮村民强行抢收。据网友爆料，这位农民任凭怎么驱赶，都赶不走这群大爷大妈们。
在地里抢花生的将近百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袋子弯着腰，飞快地捡着花生。有网友留言：“人家种地多不容易啊，连小学生都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随意拿，如此明目张胆地抢收别人的劳动成果，还让不让人家活啊？大爷大妈们的做法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不仅哄抢食物、庄稼，近几年，老人抢座也成为老生常谈的话题。他们根本不理会吃瓜群众怎么说，只顾自己怎么做，认为车上的座位都是自己的，他想坐哪儿就必须坐哪儿，其任性放肆的程度，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说实在的，看多了类似现象，作为曾经的舆论参与者，我差点“词穷”了，无语了。
前不久，一起上海老人强制别人让座变抢座的视频在网上热传。老人的嚣张，让整个车厢的乘客感到惊悚。
从视频里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要求一女子让座被拒，结果这老人气急败坏，开起了嚣张模式。接下来，“暴力抢座”“恶意抢座”出现了。
老人质问当事女子：我几岁啊，你到底几岁啊？女子感到很无辜，表示这和几岁没有关系，自己上班一整天，很累很辛苦。
接着，老人竟然直接出手抓住女子衣领，另一只手握着拉环，硬是要把女子揪起来。即便是很多乘客劝阻，他还是不依不饶。最终，老人用自己的“执着”和豪横的蛮力将女子拖开座位，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可以看出，老人的力气还真不小。为什么有这力气，非要跟别人抢座？
比起上海那个抢占座位的老人，下面这件事更加恶心，更令人愤怒。
这事虽然发生在去年，但经网上披露后，我至今记忆犹新。说的是太原一六旬大爷在公交车上抢座失败，输给了女子，索性坐在了女子腿上。随后，女子被旁边的人拉开，并离开座位，而大爷则继续旁若无人、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
不知什么原因，近段时期，老人抢坐的事情总是层出不穷。8月17日，青岛地铁上，一个年近七旬的阿姨因一名孕妇占用了座位空间，就用极其下流的语言骂她，还嘲笑孕妇是“猪”。孕妇的丈夫很生气，愤怒地要求阿姨道歉。
但阿姨不仅不道歉，反而越来越嚣张，将孕妇的丈夫推倒在几米远的过道上。这一幕让人惊叹这位阿姨的身体素质之良好。
事情愈演愈烈。阿姨不想克制自己，继续大声地发表尖锐言论，甚至公然指责年轻人和孕妇不懂得尊老。但车厢里的更多乘客则纷纷指责阿姨的行为太过不堪。
不久，有好事者扒出阿姨的身份，原来，她竟然是一名退休的高级教师。于是舆论哗然，说身为一名高级教师，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荒谬的事情？为什么理性和道德在她的眼里如此脆弱？这种行为不仅违背了师德，也暴露了社会文明的缺失。
在许多网友的眼里，上述所有活生生的事例，均表明“老人变坏”了。
那么，老人是否真的“变坏”了？这是个严肃的社会话题，答案肯定千差万别，我认为有必要慎之又慎，不能单纯地从道德和行为本身去简单评判。
首先，“变坏”的说法不够准确。“坏”这个词汇带有极端的意味，它忽略了老年人在行为上可能的多样性。实际上，老年人的行为所展现出来的复杂的情绪特征，是生命发展的必然过程，也是社会文化多元性体现的部分。
其次，必须敬畏每个人的价值和尊严。不能因为年龄因素就否定一个人的价值，无论是年轻或者年老，都应被尊重和被理解。“老人变坏”了这种说法，是对所有老年人的极端标签化，是对他们的固化和形式化。
不可否认，有些老人“变坏”是事实，但“变坏”的老人只占极少数，绝大多数的老人是好人，这也是铁打的事实。他们的存在，有如繁星点缀夜空，闪耀着自己的光亮，也照亮我们的人生。
如何让老人不“变坏”，让那些已经“变坏”的老人回归好人，这是个复杂的话题，也是历史的重任，需要我们这一代人乃至下一代人持续努力。
插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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