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师的坚持
周末，走在一个不起眼的街道口，我发现了一家装修不是很体面的理发店。
透过玻璃门，里面聚了几名老者，貌似是理发师的客人。我摸了摸头部，也想理发。因心理作用，有老人理发的店肯定不会收费太高，能省则省吧。我推开那扇门，理发师是一位阿姨，热情地招呼我坐下来等候。
我问多少钱？旁边一位大爷搭话：“年轻人，这里理发便宜，只要7块钱！”我瞧瞧前面三个人，心里想，图便宜也要付出等候的时间的代价，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区定点粗略理发店。外面稍微时髦的理发店也要30、40元的，同样的活、同样的洗剪吹咋差别那么大呢？我坐下来，长长的黑皮沙发被屁股磨得油亮油亮的，在它的靠背上赫然显示着缝针的痕迹，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拿出手机看着新闻。
突然一个满脸胡须的大爷抱怨道：“我家老太婆死活不开窍，人家租客要少100块钱房租，她偏偏不肯，人家搬走了，房子空在那里半年了也没租出去，儿子做生意不景气，家里开支捉襟见肘，我一把年龄了还要出去打零工！”“我也一样啊，这不刚刚看工地回来，灰头土脸的，白头发长起来了，按时来理发！”另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说道。理发师边耍着推子边说：“我的房东人好，心地善良，他说我理发不涨价他的房租就不涨价，多少年不变，除非我不干了。”这话惊到了我，店主应该不止一次为她的付出与所取得的低报酬不匹配作这样的辩护，其实理发的价格与房租多少是有关联的。“你们都是好人啊，是我们这些老年人的福星！”胡子老人感慨万千：“大家都像你们这样，到处就不会有这么高的消费了。”“我家孙子抓周约在后天来刮光头，春燕。”另一个刚进来的老人说道。“好喔，早点过来。”理发师答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好像都是同一个社区的邻居，仔细一听又是来自不同的地方，互不认识，却能自然地寻到共同的话题，家长里短、名人逸事、焦点新闻，无所不谈。气氛十分融洽，这里仿佛上演着一部生活剧，有人还从柜台后面拿出杯子给需要的人泡一杯绿茶。理发师阿姨作为一个女配角，穿着大花裙子，随着座椅上的服务对象左右转着身子，脸上的表情跟着这些聊天的大爷，时而插科打诨，时而嫣然一笑，时而叹气悲怜。
前面理好了的大爷付完钱带着笑声走了，后面又有人跟进来。终于轮到我了，我坐上椅子。阿姨对我这个壮年来店里理发，说了一番好久没有年青人来了的话。我感到很讶异，除了价格，是说她的店档次低不是年青人想要的品味呢？还是光临本店大多是本地老年人说着当地方言难以习惯呢？我不得而知。我说我是温漂一族，好多年了。我喜欢你们这样热闹的店，别人那里门可罗雀，你这里高朋满座。阿姨大笑道：“多谢夸奖，交给我吧，我期待你的下一次！”“除了理发，还能帮我刮胡子，不是吗？”我问道。“当然！”阿姨笑道。跟大多数生意人一样，他们用自己的服务和善意期待客人的回头，真诚相待是不二之选。
阿姨的手法纯熟，一边动作着推子一边关注着周围一切，做好她的角色。头发剪完了，从镜子里看到神采奕奕的我，理的发型丝毫不逊其他的理发师，我在心里给阿姨一个大大的赞。她把椅子放平，准备进入下一个程序。她拿来热的毛巾轻轻地敷在我的胡须区，我感到一股无比温热的气息通过我的面部直达我的全身，舒服极了，我享受着这一服务，花着极为低廉的价钱，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确，好多年没有人用这样的热敷来给你刮胡子了，不仅耗时，还会常常因使用刀片的角度偏移碰到粗糙的胡须而伤到客人，别的理发店干脆配电动胡须刀给你敷衍了事。从热敷到燕尾刀在你下巴游走，看着阿姨温情的双眼盯着你的面部，还有你的眼睛，是一种美妙惬意的感觉。
末了，我付账时说：“你这里是全市最低哦，理得也不错，给你点赞！”“你是说我坚持不涨价吗？我真的说不出口，十多年了，这些老人们就如我的亲人一样，每天聚在一起，乐呵着呢！他们都是底层工薪族、退休老人，钱来的不容易。只要大家伙高兴，我自己辛苦点，多剪几个，少挣几个，这是我的事业，是我的快乐人生！”理发师说。
理发师的坚持让她感受到自我的价值，平凡岁月度过的是快乐的人生。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操金元，笔名：金元。1979年出生，湖北蕲春人，温漂一族，热爱旅游，热爱文字，热爱写作。其作品《福叔的字据》《塘河船上人家》《喜为瓯柑》《我与阿长》《我与温州日报》等刊载在温州日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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