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欧阳修论

欧阳修论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抑或文人相惜，两种现象和论调不绝于耳。然而，文人相轻，相互攻讦，恶意诋毁，最终令人不齿，文人圈内扼腕叹息，文人圈外以为好笑。甚至被人怀疑:文人不是读过很多的书吗？怎么读了那么多的书，素养反而没有提高？他们的斯文到哪里去了？文人该有的德呢？他们还是不是真正的文人呀？所幸，欧阳修在历史上树立了一个文人相惜的典范，为人们所敬仰，值得后人借鉴和学习。

      欧阳修，何许人也？上过中学的大概都还记得《醉翁亭记》和《卖油翁》。没错，《醉翁亭记》和《卖油翁》都是欧阳修的散文代表作。当然还有《伐树记》《养鱼记》《画舫斋记》和《贾谊不至公卿论》《秋声赋》《书梅圣俞稿后》……等等，都是他的留世名篇，读之，明白流畅、平易朴实、说理透辟、妙趣横生，总能让人耳目一新。欧阳修，人如其文，言行一致，爱憎分明，胸怀坦荡。欧阳修是北宋庐陵人（今江西省吉安），他父亲欧阳观也中过进士，也当过一官半职，可他出生时（1007年）父亲已经56岁了，在他4岁那年父亲就去世了，好在母亲是大家闺秀，自幼教他读书识字。欧阳修天资聪慧，又刻苦勤奋，学而有成，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年）考中进士，并且是（从前一年开始）连考三场第一，这一年他才24岁。在他的生平中，很值得一提的是，他曾在宋仁宗嘉祐二年（1057年）任知贡举，就是礼部贡举的主考官，以翰林学士身份主持进士考试，这一年他51岁。到了晚年，官还越当越大，官至枢密副使、参知政事。枢密副使就是当时主管全国军事的副长官，参知政事则相当于副宰相。欧阳修不仅是北宋中叶诗文革新运动的领袖，而且也是当时文坛上公认的一位巨人。

      历史上也曾留下过一些文人相惺、相惜的美谈，比如：东汉末年的经学大师郑玄与学者服虔，同为唐代大诗人的李白与杜甫，明朝中后期的湖广巡抚顾璘与少年英才张居正，以及近代的朱自清与闻一多。他们惺惺相惜的事迹无不令人钦羡。然而，发生在北宋嘉祐二年春天的那件事，更是令我感动不已！就是那一次，欧阳修出任礼部贡举主考官，主持进士考试，梅尧臣是贡举参评官，苏轼是考生。试后阅卷刚刚结束，梅尧臣那个叫兴奋啊，手里拿着一份还密封着考生姓名的试卷，手舞足蹈，远远跑过来就大喊：“欧阳公，欧阳公，今年科举出好文章了，您老人家赶紧来看一看。”神情无不激动！待欧阳修细读后，确实觉得此文结构严谨，文辞简洁，语言流畅，说理透彻。欧阳修惊喜之余，要将其点为头名。后来，又怀疑这篇文章可能是自己的学生曾巩所作，出于避嫌，毕竟是“自己人”，不好取第一，就把这份卷子取成第二。结果试卷一拆封，才发现这份卷子的考生是苏轼，而不是曾巩。当年，苏轼才21岁，欧阳修和梅尧臣根本就不认识他。顺便交待一下，在这场科考中，与苏轼一同被录取的，还有他的父亲苏洵、弟弟苏辙，还有曾巩等一批后来在北宋文坛上产生过较大影响的重要人物，以及曾巩的弟弟曾布（北宋中期宰相）和著名理学家程颢、张载，可谓阵容豪华。欧阳修以其卓越的识人之明，为北宋朝廷及整个文学史做了一份突出的贡献。话说回苏轼应礼部试时的那篇作文，那是一道命题作文，题目叫《刑赏忠厚之至论》，对苏轼的这份答卷，考官们反复阅读，梅尧臣赞其有“孟轲之风”，欧阳修更“惊喜以为异人”。这件事过后，欧阳修一直心有愧意，想马上见到苏轼，并嘱咐其带上近期作品数篇。果然，欧阳修读后不禁发出啧啧感叹：“读轼书不觉汗出，快哉！老夫当避此人，放出一头地。”并且预见苏轼的将来：“此人可谓善读书，善用书，他日文章必独步天下。”这对师生的情谊开始延续，并且一直传为千古佳话。

       嘉祐四年，苏轼为母守丧期满回到京城。嘉祐六年，苏轼经欧阳修推荐参加制科考试，最后仁宗皇帝在崇政殿御试，苏轼考入第三等。第三等在当时就是最高等。接着，授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从此，苏轼在政见上敢于直言，并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权贵，欧阳修对他不仅多有庇护，而且多次向朝廷举荐。

       宋神宗熙宁四年( 1071年)，苏轼赴杭州上任，在任职前，他特意去看望了已辞去官职远在颍州的欧阳修。此时的欧阳修已垂垂老矣，两人许久未见，相谈甚欢。或许他们在当时并没有想到这次见面竟为诀别。第二年( 1072年)，欧阳修就在颍州溘然长逝了。

       欧阳修逝世的时候，苏轼在千里之外忍痛写下了《祭欧阳文忠公文》，盛赞先生如高山大川，虽看不到他运动，但受他恩惠的事物，不能用数字来衡量。欧阳修逝后十年，苏轼又郑重地为欧阳修文集的结集出版亲撰序文《六一居士集叙》。宋哲宗元祐五年( 1090年)，苏轼在杭州知州任上，又以饱含深情的笔触写下了《六一泉铭并叙》，表达对欧阳修的深切怀念和无比崇敬之情，以及让其遗风余烈永存人间的美好愿望。元祐六年，苏轼到颍州任职。此时的苏轼虽仕途不顺，但已俨然如昔日的欧阳修，成了文坛领袖。而颍州正是欧阳修与世长辞的地方，苏轼触景生情，感慨万千，时常向人缅怀起这位“一朝为知己”的老师。苏轼一生也没有辜负欧阳修的厚望，为人做官，行之有道，从不见利忘义。苏轼，与欧阳修不仅是科举上的师生关系，在思想上更是受到了欧阳修的深刻影响。再后来，苏轼又用其杰出的书法艺术，书写下欧阳修的散文名篇《醉翁亭记》，留传后世。也许，这就是以一种最好的方式让后人见证他们俩这一段珍贵的忘年之交吧！

       如果将视野进一步拓宽，还远不至此！欧阳修不仅与苏轼，而且与范仲淹（字希文）、梅尧臣（字圣俞）、杜衍（字世昌）、尹洙（字师鲁）、吴充（字冲卿）、祖无择（字择之）、曾巩（字子固）、张先（字子野）、黄注（字梦升）、石介（字守道）和石延年（字曼卿）他们都有交集，都留下了一些美好的文字记载。比如：《上杜中丞论举官书》《送曾巩秀才序》《祭资政范公文》《祭尹师鲁文》和《张子野墓志铭》《黄梦升墓志铭》……这里，我一定还有写不全的地方，或许历史上也还有记不全的地方。所有这些当中，有比欧阳修年长的前辈，也有比他年少的晚辈，他们都惺惺相惜，相互学习，相互警醒，相互爱护。这应该就是欧阳修在写给仁宗皇帝的奏章《朋党论》中所指，可以同道相益和同心共济的“君子朋党”吧！他们的言行，也最终成就了他们的一世美名，让他们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光辉历史形象！这难道不值得后世文人赞赏和仿效吗？

2019.07.07

插图/作者提供

作家简介

蔡泗明，1975年9月出生，福建云霄人，毕业于闽南师大政教专业，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福建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漳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冬歌文苑》副主编，散文集《四季恋歌》、诗歌集《歌向远方》副主编。当过中学教师、云霄县人民政府办公室秘书科长，现为云霄县林业局办公室主任。2017年5月，被中共福建省委、福建省人民政府授予“全省造林绿化先进个人”。

朗读者简介

王艳丽，河北保定人，职业配音员，中国雄安官网新闻播音员，全国青少年语言艺术测评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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