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凉不是春
每逢周六，大刘都要在晚上给老家的七十六岁高龄的父亲打个电话，聊一聊家常，询问一下父亲的身体状况。上个周六晚上六点，大刘打电话回家，父亲没有接。家里装的是老式座机，大刘未多想，父亲一向身体硬朗，认为是晚饭后出去溜达了。接下来几天，因工作太忙，大刘没有接着再打电话核实父亲那天未接电话的原因。今个又逢周六，晚上七点左右，大刘照例又给父亲打电话，铃声响了老半天，奇怪的是父亲还是未接！“咋回事呢，还能又出去了吗？即便出去，这个点也应该回来了——会不会生病住院了？”放下电话，大刘心里不由有点惴惴不安起来。疲乏的他顿时再无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挨到凌晨四点就再也躺不住了，立即起床穿衣。
响动吵醒了妻子，她睡眼惺忪地问：“礼拜天又不上班，你起这么早干吗？”
大刘道：“我要赶早回老家看看，两周了，打电话给老爸都未接，我有点不放心！”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妻打了个哈欠。
“不用，你在家休息吧，我一人开车去，若有事我给你打电话。”大刘说罢便匆匆开门下楼，忙得连牙都没刷，只草草洗了把脸。
节令已进入谷雨，可是气温却很低，日最高温度在十度左右，凌晨温度通常只有三四度。小区内的花花、树树、草草，在低温的环境下变得蔫蔫巴巴，没有一点生机。大刘出了单元门，顿觉一股寒意袭来，令其不由双手紧紧抱胸并缩了缩脖子。他快步走向自己的汽车，打开车门后迅速启动向老家驶去。
大刘的老家是一个农村小镇，距他工作的城市三百里地。父亲居住的房屋是一个拆迁安置小区，位置二楼，面积七十来平方。大刘的母亲已于三年前病世，如今只剩父亲一人独居。大刘的父亲老刘先前是一名乡村教师，对教育培养子女比较上心。老人生有一女一儿，女儿读到博士，飞黄腾达后出国定居；儿子一本名牌，毕业后在本市一家医疗器械公司上班，月薪上万，并在工作的城市结婚安家。女儿与儿子的出息，老刘一直引以为荣，时常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
自母亲去世后，大刘与姐姐担心老人孤独，两人皆提出过接父亲去身边生活，均被老刘谢绝。他说城里与外国他生活不习惯，就农村老家好，且一个人生活自由，想吃啥吃啥。还说他身体很好，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无奈，姐姐便交待大刘，说她远在国外，照顾不到，你近在咫尺，平日要多关心父亲。
“好的！”大刘点头答应。
大刘嘴上虽然答应了姐姐的请求，但却因工作太忙，一年之中，除了较长的全民假日与春节，回老家与父亲小聚一二日，平时很少回家，只是每个星期打次电话……
大刘一路上脑子都在回想着以往，不觉间车子已抵达家门。下得车来，遇一邻居出门晨练，邻居问他这么早回来嘛事，大刘答看望老父。邻居闻听瞪大眼晴，疑疑惑惑地反问：“你爸不是到你家去了吗？”
“没有啊！”大刘惊异道。
“二十天前，你爸曾在众人面前说要到你家去过些日子，这些天一直未见他，我们都以为去你家了呢！今个你说没去，能去哪呢？难道——”
没等邻居把下句说完，大刘已经迫不及待地掏出钥匙将门打开，瞬间一股异味直刺鼻孔，进入里间，眼前的一幕令大刘惊呆了，只见父亲倒在卧室的地上，身上只穿着短裤，已离世多日，死亡原因可能是夜间起来小便突发疾病猝死！
大刘的泪珠无声地从眼眶里涌出，连成线地往下落。此时他只觉心里冰凉，凉得胜似这低温的春天的早晨！
图片/网络
作家简介
李天鸿，网名古月唐朝，江苏盱眙县人。淮安市作家协会会员、淮安市微型小说学会会员、盱眙县作家协会会员。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写作，至今已在各级报刊、电台、以及网络平台，发表约五十余万字文学作品，并有若干篇作品在各级各类征文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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